得知太子去世,他一样诧异不已,然心知,这于他是一个机会。
从前他和太子明争暗斗,后来母妃出事,他虽心有不甘,想为母妃报仇,但到底手中可用之人太少,不得不噤声筹谋。太子一去,形势生变,他可重新召回以前支持他的一些大臣……
回京的一路上,凶险万分。
陈长敬早有预料,暗中带了许多人相护,好在有惊无险,赶了回来。
“见过父皇,见过母后。”
陈长敬风尘仆仆回宫,去见永昌帝和徐皇后。
离京数月,再回来,永昌帝发现自己的这个儿子气质变得沉稳不少,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他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一番计较,而徐皇后见到陈长敬后,首先不动声色去看永昌帝,当捕捉到他眼中闪过的赞许之色时,暗暗掐了掐手心。
徐皇后一直忍耐到太子下葬入皇陵。
迟迟不见永昌帝下旨让陈长敬回去边关,她终于坐不住。
是夜。
徐皇后把小皇孙哄睡,交给奶娘抱下去,永昌帝也过来她这里。
永昌帝是被徐皇后派人请过来的。
因而踏入殿内,挥退宫人,他直接问徐皇后:“寻朕过来,所为何事?”
徐皇后起身与他行一礼,眉目疏离,语气淡漠道:“臣妾只是想问一问,陛下打算几时让三皇子回边关去。”
永昌帝听言,眸中流露出不耐,冷哼一声:“皇后什么意思?”
“臣妾别无他意。”
徐皇后抬起头来看着永昌帝,“太子刚去,皇长孙尚幼,三皇子不宜留在京中。”
不是不宜留。
而是不想他留在京城。
陈长敬留在京中多一日便可多筹谋一日。
她可不想看到本属于她孩子的大好江山叫陈长敬给坐拥了!
永昌帝嗤笑,徐皇后继续说:“陛下可还记得王贵妃是如何去的?”
“陛下当真想把三皇子留在京城?”
永昌帝眸光骤冷,目光如寒冰一般:“你敢威胁朕?”
“臣妾不敢。”徐皇后只定定看着永昌帝,迎上他的视线,“臣妾只是希望陛下不要犯糊涂。”
永昌帝恨恨:“朕当初怎么没掐死你?”
徐皇后扯了一下嘴角:“大概,臣妾和陛下好歹几十年夫妻。”
“是吗?”
永昌帝眸光愈冷,手指抚上徐皇后的脖子,“不如停在今日可好?”
“便说是太子去了,皇后伤心过度,是不是很合理?”
他手上用力,掐住徐皇后。
徐皇后呼吸逐渐变得艰难,粗喘着气,说话也十分艰难。
“臣妾……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陛下认为……是好事吗?”
永昌帝眯着眼看徐皇后脸色涨红。
他咬一咬牙,松开手。
徐皇后跌倒在地,摸着自己的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眼角渗出泪。
“陛下为何不愿查?”
徐皇后哑着嗓子问,“怎能让太子这样不明不白去了?!”
“那可是您的儿子,您的儿子呀!”
她提起此事,心中有怨,又伤心难过,“我可怜的言儿,我可怜的长言!”
永昌帝皱着眉说:“朕说过,派人细细查过,并无异样。”
“怎么可能并无异样?”徐皇后不能接受,“言儿身体不好,又是太子,怎可能如此放纵自己?怎可能做出如此荒淫之事?定是有人陷害于他!”她似想到什么,瞳孔微缩,自顾自问,“是不是睿王?是不是睿王做的?是了,定是他做的。”
“定然是睿王陷害我儿,陛下才不愿深查,不愿给我儿一个公道。”
“我自己来,我亲自为我儿讨公道……”
永昌帝只觉得徐皇后疯疯癫癫。
他推了一把摇摇晃晃站起身的徐皇后,叫徐皇后跌回地上:“胡闹什么!”
“太子的事与睿王无关。”
“已经够乱了,你安安心心把小皇孙带好,不要添乱。”
徐皇后瘫坐在地上,沉默不语。
永昌帝脸色阴沉道:“三皇子的事,朕自有安排,你也不必操心。”
徐皇后仍什么反应都没有。
永昌帝略站一站,见她全无反应,不再多言,大步离开了。
片刻,徐皇后抬起头望向永昌帝离开的方向。
她紧抿着唇,发髻有些散乱,一张脸发白,眸中满是幽怨,掌下地面冰凉。
“睿王……”
徐皇后低低出声,“我定为我儿讨回公道!”
·
温太后年事已高,受此打击,身体一下子垮下来。
陈行舟劝她去行宫休养,温太后到底是经历过事情的老人,反应过来以后,叹着气点了头。
温太后想去行宫休养,永昌帝自不会不同意。
整理好行囊,陈行舟亲送温太后过去,苏湉、陈婉都陪着一起。
待温太后在行宫安顿下来,他们多留过一夜方回京城。
苏湉和陈婉坐马车,陈行舟在外面骑马。
陈婉夜里休息得不好。
这会儿,她靠在苏湉的肩上,默默睁着眼睛看马车的车壁。
“小皇婶……”
许久,陈婉才出声低低喊苏湉一句。
苏湉握紧她的手:“要是累便睡上一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