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的病在苏湉和丫鬟们的照顾下渐渐好转。
只这一次病得确实重,她在床上躺得许多天才能下地。
此前苏湉伤着脚踝,府里有木轮椅。
苏湉命人把那木轮椅寻出来,趁着上午天不那么热的时候,推着陈婉去王府的花园转一转。
木轮椅停在一池的荷花前。
随风送来淡淡幽香,苏湉笑说:“荷花开得正艳,摘些回去插瓶。”
她指挥丫鬟泛着小舟去水里摘荷花、采莲蓬。
陈婉偏头看一看苏湉,见丫鬟们都去了忙,忍不住低声问:“小皇叔和小皇婶近来可好?”
前些日子生病,陈婉没有心思和精力去顾别的事,只每天见到苏湉,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然终究是发生了的,她不晓得后来是如何了,心下有担忧。
“挺好呀。”
苏湉想也不想回答陈婉,随即意识到陈婉关心的是那些事,复语气认真,“没事的。”
陈婉迟疑一瞬,问:“那……薛放的事情,有定论了吗?”
苏湉对陈婉摇了摇头。
“这件事怕是暂且被搁置了,不过他目下无恙。”
陈婉听过苏湉的话,依然眸光微黯。
“我近日想了想,大约这便是有缘无份了。”
陈婉慢慢道,“若得证清白,他在我心中依然是很好的人,只……”
苏湉伸手揉一揉陈婉的发鬓:“郡主怎么选都没有错。”
陈婉不确定问:“会否有些……”
“不会。”苏湉没有让陈婉说完,已一口否认,继而说,“你是对他心生好感,可这不代表什么,不是你喜欢过他、认为他好,你便必须一辈子都喜欢他、一辈子对他的看法和态度都不能改变。何况你们之间,从无责任可言。”
“他若是良人,自当理解你心中苦楚。”
“更不提他此番下狱,你几次去探望他已仁至义尽。”
苏湉弯下腰,戳一戳陈婉的脸:“郡主还是开心一些罢,否则我是要在心里骂他的。”
“骂他竟惹得你这般伤心难过、心神不宁。”
陈婉被苏湉不讲道理的样子和话语逗得“扑哧”一笑。
内心的纠结仿佛一下被解开,她笑着颔首:“好,小皇婶,我明白啦。”
苏湉和陈婉正说着话,吴管家匆匆赶来。
见他表情严肃,待他走到近前,苏湉问:“怎么了?”
吴管家与苏湉、陈婉行了个礼,而后禀报说:“王妃,太子妃来了,马车已停在王府大门外。”
苏湉也诧异:“太子妃?”
太子妃吕月清……
她突然来睿王府做什么?何况这种时候?
“是。”
吴管家说,“正是太子妃,且说是想见您一面。”
苏湉看了看陈婉,微笑:“我去一会儿,郡主继续在花园逛一逛。”
陈婉点头:“小皇婶去忙吧。”
苏湉随吴管家离开了。
她命人把吕月清请进王府,见到人,才知她是乔装打扮过,不是她以为的大摇大摆地过来。
苏湉在正厅招待的吕月清。
丫鬟奉上茶水,吕月清说:“小皇婶,有一些话,只能说与你听。”
这是想要和她单独说话的意思。
会招待吕月清是因为这儿是睿王府,她不担心吕月清能在王府掀起风浪,可要单独说话……
已有徐皇后的事在先。
虽然和吕月清之间没有直接闹过矛盾,但苏湉并不想同她客套。
“抱歉。”
苏湉淡淡道,“或是让丫鬟留下,或是等王爷回来,我不会同你独处。”
吕月清没有因为苏湉的态度而恼怒。
她表情平静:“小皇婶,我知是母后做下的事,让你对我有偏见,但我从来不认为那些事与小皇叔有关系。”
“我是太子的枕边人。”
“许多事,我是比旁人更了解的。纵我不曾想会是今日这般,却知怪不到旁人头上。”
“劝是劝过的,可我说话没什么用处。”
吕月清说着轻笑一声,“在我未怀孕之前,尚有所收敛,在我怀孕之后,只比往日更无节制。”
“我不知若他泉下有知会否后悔。”
“然逝者已矣,我和我的孩子,总归仍要生活下去。”
苏湉安静听吕月清这番话。
待她说罢,苏湉问:“太子妃为何同我说这些?”
“因为想寻求小皇婶和小皇叔的帮助。”吕月清回答得很直接。
苏湉眉眼不动,端起茶盏喝一口茶。
吕月清没有再提什么要单独和苏湉聊,而是从袖中摸出一封提前准备好的书信递给了苏湉:“许小皇婶和小皇叔难以对我有信任,但我今日来,带着十二分的诚心与诚意,绝无半分的不轨之心。”
苏湉把那封信收下了。
吕月清见状,脸上微微的笑意:“同为女子,望小皇婶体谅我今时今日一二分艰难。”
该说的话说罢之后,吕月清穿上一件披风,戴上兜帽,遮掩容貌,从睿王府离开。
苏湉只命吴管家送一送她。
吕月清留下的信很厚,拿在手里,颇有分量。
苏湉沉默看信封上的火漆印,终是没有把这封信拆开。
她回到花园,没有和陈婉聊吕月清的事,只陪陈婉在花园里待到日头有些晒,把陈婉送回去休息了。新摘的荷花和莲蓬,一部分留下给陈婉插瓶,一部分新鲜莲蓬让人送去厨房煲汤,余下的则被带回正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