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湉低声问得一遍,又确认般问,“是吕家吗?”
至少那件事之后,孩子回到吕月清手中。
徐皇后被软禁在凤鸾宫,又失去掌管六宫的权利,想把孩子抢回去,一时半会也是不能的。
事事皆是徐皇后所做不假。
然,从生出怨恨心思到对她出手,设计她、设计陈长敬,中间有许多关节。
这中间的事,谁又说得清楚呢?
唯有皇后娘娘亲自下令、动手一目了然。
皇后娘娘一出事,太子妃又正是母凭子贵时。
哪怕管理后宫的是别的妃嫔,亦不会得罪于她,给自己找麻烦。
若如此,及至吕月清把孩子要回去,却发现这个孩子不似她以为的那般事事都好,譬如恰似王爷所说,不甚康健,于是心有忧虑,动了旁的心思求到睿王府……
陈行舟没有肯定苏湉的猜测,同样没有否认。
苏湉便心里有数,想到陈行舟方才说要帮吕月清,她微微抿了下唇。
即便帮吕月清,自也不是为吕家的利益。
不提当真到吕家势大的那一天,定一样忌惮陈行舟这个睿王爷。
这诸般事宜,当真是错综复杂。
当下苏湉坐直身子,望向陈行舟,顿一顿,改成跪坐,好探着身子凑近些。
“王爷到底什么打算呀?”
她眉眼弯弯问着,手指去勾陈行舟的手,“告诉我,好不好?”
陈行舟饶有兴致看着苏湉。
见他不说话,苏湉甜甜笑着亲一亲他,伸出小舌尖,勾引,再问:“王爷告诉我吧?”
陈行舟笑:“一时忘了,王妃再多努努力,许我便想起来了。”
他反握住苏湉的手指,攥在掌心。
苏湉听言,知他并不打算说,掰开陈行舟的手,把自己的手指给抽回来。
她又一次翻脸无情:“不说拉倒!”
一句话说罢,苏湉下得罗汉床,出去吩咐人准备午膳。
陈行舟视线慢悠悠追着苏湉的身影去,他一面暗叹小娘子无情,一面舔过被她吻过的唇,眸中笑意深深。
·
苏湉起初的确禁不住忧心忡忡。
但后来日日见陈行舟心绪平静又知他事事心里明镜一样,渐渐少了忧虑。
左右陈行舟几乎不告诉她后面的安排与计划。
她也不愿自寻烦恼,时时沉浸在忧虑里,故而索性不再多想,也不非要为这些事愁闷。
只要知道那些人没一个存着好心思便是。
比起不停揣测和猜疑旁人目的,相信王爷来得要简单太多。
各方动静自然仍留心。
不过放平心态之后,便有一种坐山观虎斗的感觉。
有拿徐皇后开刀、效果甚好的“杀鸡儆猴”在先,当苏湉收敛心思,外边多少风云涌动,对她的生活无甚影响。她在睿王府里过的照样是悠悠闲闲的日子。
有陈婉这个宜春郡主相陪,多了不少的乐趣。
不觉间院子里枣树上挂满红黄的枣儿,转眼秋日已至。
苏湉带着陈婉一起打枣吃。
今年的枣子虽然不如去年结得多,但却是同去年一般的脆又甜,滋味极好。
闲来和陈婉坐在廊下吃着甜枣,苏湉记起去年初到睿王府时,自己就曾央着王爷让她摘枣儿吃。
还有……
还有她那时失忆,偏认定自己是对王爷一见钟情。
思绪飘回一年前的那些时光,本该觉得羞恼,但苏湉只是翘着嘴角。
直到她记起陈行舟骗她对他说情话。
记起他那些不正经举动……
那些因回忆而起的感动倏然淡去,苏湉嘴角垮下来一点,唯一想骂上两句大骗子。心下暗骂,眼帘轻抬,正巧瞧见“大骗子”归家,原是恼,却嘴角翘得老高。
“王爷!”
苏湉站起身笑吟吟迎上去。
陈行舟见苏湉心情不错,当下问:“何事这般高兴?”
苏湉才不想说给他听,轻哼:“高兴就高兴,没趣事也高兴。”
陈行舟瞧见小几上高足盘里没吃完的甜枣,看一眼苏湉,随口笑说:“记起去年如何骗我的枣子吃了?”
不妨被说中心事,苏湉脸颊微红,恼道:“是你自个答应的!”
陈行舟晓得自己是说准了。
他笑一笑,已走到廊下便没有继续打趣苏湉。
陈婉站在廊下同陈行舟打招呼,微笑喊得一声“小皇叔”。
陈行舟含着笑开口道:“你父亲已到京城。”
“现下入宫请安去了。”
“晚些过来睿王府与你相见。”
消息来得太过突然,陈婉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反应过来自是大喜过望。
她下意识拔腿要往外面走,被苏湉笑着拉住:“宜春去哪儿?”
陈婉脸上笑意不减却茫然回头。
苏湉又笑,提醒她:“荣王爷要晚一些才来的,你打枣折腾半天,既仍有时间,正好回去沐浴梳洗,换身干净衣裳,好等着见荣王爷。”
“嗯嗯嗯!”
慢一拍反应过来的陈婉不住点头,“我这就回去沐浴!”
陈婉咧嘴笑着回自己住的院子去了。
陈行舟牵苏湉入里间,苏湉好奇问:“荣王爷怎来得这么突然?此前连宜春都没有收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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