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大家都以为他们死了。
那么纵使人没有死,派人继续暗中搜查追杀,直到人真的死了便是。
吕月清愈发感到头疼。
可或许这与她是能放手一搏的机会。
如果能掌握三皇子派人刺杀睿王的证据,起码三皇子的威信会大不如现在。
皇帝陛下即使想要传位与三皇子,一时片刻也不能下这道旨意,想另立太子亦会遭到反对。
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吕月清叹气,她目下哪里还能有更好的法子。
·
睿王府挂起丧幡。
宫内宫外,皆因睿王与睿王妃出事而沉浸在一片悲伤之中。
另一边。
陈行舟与苏湉已直接离开京城,走水路,下江南。
在苏湉印象里,自己上一次出远门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因着路途颠簸又生了病,只记得那时的难受,没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是以,当陈行舟说要带她下江南时,她免不了有一些兴奋。
他们此行租了一条船,船上只一对负责掌船的老夫妇。
这对老夫妇倒也好相处的,无事不打扰他们。
夜幕降临。
简单用过晚膳,苏湉坐在窗边发呆,四下里静悄悄的,耳边只听得到水声。
陈行舟从外面端着盆热水进来。
苏湉听见动静以后,反而趴下身子偏头看他,人也恹恹的。
这一次没有丫鬟在他们身边,许多时候便是陈行舟负责伺候苏湉了。
搁下铜盆,陈行舟抬脚走到苏湉身边,低头看她问:“在想京城的事情?”
“没有。”
苏湉小声说,“是想到爹娘伤心难过而我却在……心里难受。”
陈行舟揉一揉苏湉的脑袋:“放心吧。”
苏湉仰头,他继续道,“这个时候,侯爷、侯夫人还有你哥哥想是已从温玉珠口中得知你我仍活着的消息。”
“只是最初的伤心难过须得真切些才行,故而出此下策。”
“如今你我马上到江南,便也无妨了。”
苏湉眨一眨眼问:“无妨吗?”
“自然。”陈行舟说,“即便依然有人在搜寻我们的下落,也不可能拦在我们前头。”
苏湉抿了下唇道:“其实这些日子一直在船上,偶尔停靠码头,我们也不怎么下船,不接触旁的人。可是待上岸,总觉得,会不会太招摇了些?”
陈行舟挑眉:“招摇?”
“对呀。”苏湉点一点头,认真道,“王爷生得好看,我也生得好看,走在一处,很招摇的。”
“再则此前王爷来过江南,便有人识得你容貌。”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不小心撞上,岂不是也暴露?”
陈行舟笑:“那该先把王爷这个称呼改了。”
“哦……”苏湉当下脸红了红,马上改口,“夫君。”
陈行舟在苏湉对面坐下来,一副要认真同她探讨的语气问:“然后呢?”
“除去改称呼,还要怎么做?”
苏湉便双手托腮,弯着眼睛:“有人认得王爷,可是没有人认得我呀。”
陈行舟“嗯”一声,继续洗耳恭听。
苏湉说:“总是要有个假身份才好嘛!”
陈行舟勾了下嘴角:“比如?”
“比如……”苏湉努力想一想,灵光一闪,“比如,偷溜出门的小姐和随行保护她的护卫,或者是,毁了脸不好见人的哥哥和带他寻名医的妹妹,又或者……”
苏湉还没有想出第三种,陈行舟已把话截了过去。
“互生情愫却不得家中长辈同意,不得已私奔的千金小姐和年轻护卫。并无血缘关系的义兄与义妹,互相爱慕,然碍于世俗礼仪,为长相厮守,不得不远走他乡。”他眼角上挑,含笑,“不错。”
苏湉:“……”
“王爷还是当我什么都没说过罢。”
有意逗弄他的心思似乎被拆穿。
苏湉选择避开这话题。
她起身,走过去洗漱梳洗。
陈行舟看着苏湉,这会儿并没有多说别的话。
待两人歇下又是不同。
苏湉终是不得不与陈行舟上演一出小姐与侍卫、义兄与义妹的戏码。
船身微晃,人也跟着在晃。
多少羞怯与柔媚悄然之间消融在寂静的深夜与舟行碧波中。
陈行舟与苏湉先抵达杭州,游玩数日,转至苏州,如此辗转许多个地方,却是当真玩得尽兴了。
只不觉之间已是冬天。
苏湉初次在北方以外的地方过冬。
起初到江南时,想到京城这个时候怕是冷得她不想出门,便觉得江南当真要温暖许多。
然某日醒来,不觉间天气骤冷。
前一日穿的衣袍过得一夜只叫人打寒颤,她意识到自己的天真。
于是苏湉一不小心病倒了。
她其实不怎么生病,和陈行舟在一起一年的时间,这尚是头一次生重病。
可,病来如山倒。
本是在午睡,睡得迷迷糊糊时,听见陈行舟的声音,艰难睁开眼,便被扶着灌下一大碗汤药。药极苦,苏湉喝得直皱眉,委屈缩在陈行舟怀里,嘴巴里又被塞过来一颗香甜的松子糖。
当口中汤药残留的苦味渐渐散去时,她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是生了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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