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生病,自被困住去不了别处。
说来也无奈。
恰是他们租了个小院打算小住一些日子,便发生这样的事。
病得最严重时,她整日整日的昏睡着,什么都顾不上。
隐约只晓得陈行舟每□□不解带照顾她。
反反复复烧得许多天,苏湉病情才真正有所好转。
这一日,清早醒来,她一偏头,望见躺在她身侧的陈行舟,俊朗的眉眼染着倦怠之色,眼底一片乌青,是连日休息得不好所致,眉心皱起,睡梦中也不甚安稳。
苏湉不愿意吵醒陈行舟,安安静静的看他,不动作,也不出声。
只是一颗心极柔软,软得一塌糊涂。
静静看得睡梦中的陈行舟片刻,许是汤药中的安眠之效未过,苏湉慢慢困倦,又闭眼睡去。
一觉也不知又睡得多久,但再醒来的时候,身畔无人。
苏湉身上已不那么难受了也有了些力气。
醒转之后,她坐起身,见床榻旁隔着叠得整齐的衣裙,便穿好衣裳起床。
没有认真梳妆,苏湉只将乌发草草梳了两条辫子,略整理过仪容,把自己裹严实了,方从房间出去,去找陈行舟。走到廊下始终未发现陈行舟的身影,唯有厨房的方向传来些许动静。
苏湉望着那个方向有一些讶然。
但想到他们小院没有丫鬟婆子和随从小厮之类的,她生病这些日子,事事皆陈行舟亲力亲为,也想得到。
刹那眼睛泛酸,莫名想哭。
苏湉没哭,弯一弯嘴角,轻手轻脚靠近厨房。
她倚门探出个小脑袋朝厨房里面看过去。
一眼望见站在灶台前的陈行舟,他身形高大,又气质卓绝,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十分不协调。
却正是这种不协调使得苏湉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心口也因此而蕴着一团暖意,亦是清楚知道有人把自己捧在手心、小心呵护而生出的幸福之感。
“夫君……”
苏湉声音很轻喊得陈行舟一声。
灶台前的高大身影捕捉到苏湉的声音,身形一顿,继而转过身。
随之瞧见门边探出来的、满溢笑容的小脸孔。
病情好转,气色也好了不少,不再是那副病恹恹的模样。
陈行舟目光在苏湉的脸上停一停,见她从门外走进来,平静道:“你先坐一会儿,很快好了。”
苏湉从他的话语里听出淡淡的不自在,故而没有去到陈行舟的身边。
见门口附近摆着一张靠背椅,她乖巧坐进去,双手搭在膝盖上,含着笑,一脸乖巧看着陈行舟忙忙碌碌。
未几时。
陈行舟将素粥从大锅里盛出来,小炉子上煎的汤药也好了,隔去药渣,倒在药碗里。
素粥和汤药搁在托盘上,正冒着腾腾的热气。忙完这些,陈行舟回头,见苏湉水润润的黑眸一眨不眨望住自己,嘴边浅浅的笑,又或在病中,看起来比平日更为乖巧,一时嘴角勾了一下。
“走吧。”
陈行舟端起木质托盘往厨房外去。
苏湉乖乖起身随他往外走,又悄悄伸出手扯住他一片衣角。
陈行舟有所觉的回头,看一眼揪住自己衣角的细白手指,再去看对自己甜甜笑的人,没说什么。
两个人便这么回了房。
苏湉洗漱过,方才与陈行舟在桌边坐下。
“先喝粥。”
陈行舟把那碗素粥端到苏湉面前,苏湉笑,冲他张嘴,“啊——”一声,耍赖要他喂。
纵然明白她意思,但陈行舟当下没有动。
苏湉继续笑着轻抬下巴,冲他指一指自己的嘴巴:“要夫君喂我。”
陈行舟挑眉,却坐得离苏湉近些,端起那碗素粥,如她所愿,一勺一勺喂她。苏湉一口一口吃得眉眼弯弯,眼角眉梢藏不住的欢喜,时不时夸赞几句“好吃”。
普普通通的一碗素粥而已,陈行舟对自己的厨艺有数。
可听到她的夸奖与肯定,仍异常的受用。
吃完粥便是吃药。
陈行舟将药碗端过去,弯着嘴角:“也要喂?”
苏湉拧着眉看那碗黑漆漆的药汁,摇摇头:“不要了……”
药已够苦,喝得越慢,越是苦得厉害,不如一口气喝完,一下苦完这一场。
她一双手捧住那碗不冷不热的药。
略微闭一闭眼睛,药碗递至唇边便鼓足勇气一气儿喝光了。
搁下药碗的时候却也一样是皱巴巴的一张脸。
苏湉咋舌:“太苦了……”
“张嘴。”
陈行舟笑看苏湉喝完药,说得一句,待苏湉听话地张开小嘴巴,便塞过去一颗松子糖。
在苏州的时候,因苏湉说喜欢,他们买了一大包的松子糖。
到得这会儿还有不少。
苏湉吃着糖,甜味驱散苦味,缓过来,又是高兴得眯一眯眼睛。
她忽而说:“我知道那药为何这样的苦了。”
陈行舟将碗碟收拾好,抬眼看苏湉。
苏湉笑眯眯:“因为王爷对我这么好,我像吃了蜜,甜滋滋的,越是觉得甜,那药便越是苦。”
陈行舟眸光在苏湉粉嫩的唇上凝得一瞬。
“那现在呢?”
吃完一颗松子糖的苏湉歪头笑:“甜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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