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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小受在部队里当过兵的父母影响,虽然年纪不大,可站姿笔挺,气质卓尔不同,如同一棵青松立于悬崖之仞,傲骨凛然,让人不由自主就信服起来。
    而他提到的苏净禾放牛摔伤腿的事情,更是叫村民们议论纷纷。
    村里可是有八头牛,平常都是小孩们分成队,一组两三个,轮流去管,怎么能叫苏净禾一个才来农村的小孩独自放牛,这不是为难人嘛!
    怪不得会摔伤腿。
    聂家的小儿子聂谷生一向爱惹是生非,没少撺掇着村里小孩打架闹事,简直是猫嫌狗憎。
    他欺负苏净禾的事情村里许多人都知道,赵金莲这个就住在一屋的人又怎么会不晓得。
    可苏净禾摔伤腿之后,赵金莲见天就跟人说这个小女孩晦气,娇气,一身病,脾气还大,数落出一堆毛病,现在回想起来,怎一个恶毒了得。
    至于那九十八,想也知道肯定不可能是九十八了。
    “要我说,正崖娃还是性子太软和了,这回不知给赵金莲昧下多少好处。”
    “造孽啊,那个苏净禾,看着白白净净的,听说是 * 个烈士的女儿,国山学雷锋做好事帮着养的,好好一个小女娃,给赵金莲糟践成这个样子,丧天良哟!”
    村里人嗡嗡地互相讨论,声音虽然不大,可看向聂建军、赵金莲两人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赵金莲听到聂正崖这一番话,气得胸口气血翻涌:“什么叫‘那就算九十八’,本来也就只有九十八!老二一家成日大手大脚,一点钱都没攒下来,我……我真没拿那么多!我冤啊!”
    蔡二婶怪声怪气地笑了一声:“喊什么喊,正崖娃不是说了,又不要你还,九十八还是九百八,都不要了,你得了便宜就别卖乖了!”
    赵金莲有心要同她打一架,只是才撩起袖子,就听到招队长喝了一声“都别吵了!”
    他瞪了一眼赵金莲:“建军家的,你要是真没拿,谁能冤枉你!”
    苏净禾本来坐在一边,这个时候忽然插嘴道:“还有大军哥、大嫂子接了大爸、大妈的工,我跟二哥也不要那个工了,打算转卖出去,再怎么也是自己一家人,如果大伯、大伯娘看得上,就出钱来买,一个工三百块钱,如果不想要,我们就放出去卖,村里哪个叔叔阿姨想买也可以来找我们,如果村里大家都不要,我们才往镇上去卖。”
    这个时候纺织厂的工作就是铁饭碗,旱涝保收不说,待遇又好,时不时还能分点好布料。
    苏净禾这句话一出来,原本只是看戏的村民们一下子就炸开了锅,哪怕是招大队长都有些心动起来。
    他女儿今年刚满二十,正愁找不到事情做,要是能去纺织厂上班,那这辈子就稳了,说亲也好说。
    人往高处走,能进镇上,谁愿意待在村里呢?
    至于三百块,虽然一时半会凑不出来,总能想想办法,这个价钱已经算是低的了,真要放到镇上,分分钟能卖出四百打上。
    招队长认识的人多,知道纺织厂工人一个月能有二十九块,真能进去,一年就能把钱给赚回来,现在都是有价无市——谁舍得卖呢?
    他有些不放心,以为苏净禾是在说小孩子话,连忙问聂正崖:“正崖娃,你想清楚了吗?真卖了以后你们自己怎么办?”
    苏净禾抢着说:“我们现在只卖大妈妈那一个,大爸爸的以后再说,我的工作以后组织上会解决的。”
    聂正崖皱着眉头刚要说话,被苏净禾拉住了手。
    她对他摇了摇头,小声解释:“回去我再跟二哥说。”
    现在的纺织厂当然是个好工作,可再过几年,就会因为各种原因渐渐衰败,十年之后,甚至连工资都发不出来,工人们只能在仓库里拍着苍蝇数日子。
    现在聂正崖年纪还小,留着这个工作只会便宜了大伯一家,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还不如卖出去,至少能有一点钱收拢回来,解决几年里的吃穿用度。
    苏净禾这么一说,在场的人不少都激动起来。
    组织来解决烈士 * 家属的工作问题,再正常不过了。
    那就说明聂家真能有一个纺织厂的工作名额让出来。
    就算自己家里没有三百块,东西凑一凑,或者某某亲戚家能不能去买呢?给人通个信,卖个好也不错啊!
    赵金莲看情况不对,急忙嚷嚷:“招队长,这可不能胡来,老二家工作的事情当初全靠家里两个老人跑下来的,我们一家也出了不少力气,怎么能给他们说卖就卖!讲不讲道理的!”
    第6章 分家
    “拉倒吧!”人群中立刻传出嘲讽声,“聂国山跟他媳妇去纺织厂都是部队分配的,关你们什么事!”
    招队长的脸色也严肃起来,对着聂建军说:“要分家那就好好分,该是正崖娃他们的东西,你这个做亲大伯的怎么好意思占了去。”
    聂建军有苦难言。
    赵金莲倒是想说话,只是才一开口就被喝止了。
    招队长干脆点了几个壮劳力出来,让他们给聂正崖跟苏净禾搬家。
    有了公社大队长做主,外头又围满了村里人,聂建军到底还要脸,最后只能同意把从镇上带回来的东西都分给聂正崖两个,又分了老房子,再给他们二十斤米,一桶油,一袋红薯。
    只是说到抚恤金的时候,赵金莲死活不肯承认,咬死了只剩三十块,其余不是花在丧事上,就是花在聂正崖、苏净禾这两兄妹身上了,一个多余的子也拿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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