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净禾暗暗把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
虽然说工作卖给谁都是卖,可是招春平是大队长,他把这个事情揽过去,确实能吓得聂大伯一家不敢乱来。
这一家的风气正,苏净禾也想跟他们打好关系。
现在来说是招家欠了他们的情,可她跟聂正崖会有好长一段时间要住在村子里,要是能处顺了,将来日子肯定能舒服很多,长远下来把人情变成人脉就更好了。
四个人大中午出发,下午三点就到了石马村,到的时候正好见到粮管所的几辆大卡车停在路边,石马村的大队长带着人给卡车加水。
招海生跟着父亲去开过几次会,跟这个大队长很熟,上前招呼了几句,不用把介绍信拿出来就谈好了,只是粮管所下来的司机领队听说有四个人,怎么都不肯答应。
他把眉毛皱成了一个“川”字,摇手拒绝:“没得谈!最多能上两个,再没多的地方了!我们这是来装粮食的!要不是看着是个小孩子,又伤了腿,这第二个我都不给上来的!”
最后招荷花跟招海生只能不放心地回村了,留着聂正崖陪着苏净禾去杨坪镇。
这回从县城来收粮的大卡车足足有四辆,领队随意点了一个人:“老刘,你顺手捎上他们两个。”
被称作老刘的司机倒是好说话,应了一声,把门开了。
聂正崖一上车就掏了两个鸭蛋出来,客客气气地说:“叔,我这妹子腿上有伤,烦劳你,开车开稳点。”
刘司机看到聂正崖一个半大小子带着妹妹,摆了摆手说:“给什么鸭蛋,自己留着吃,我开大车开了十几年,稳当得很,放心吧。”
聂正崖就硬把鸭蛋塞进了师傅衣服的口袋里。
果然路上这辆车特地开去了最后,远远看到有坑还特地绕开,一路都走得稳稳当当的。
司机收了两个小孩的鸭蛋,也有些不好意思,听说两人要去镇医院看骨伤,就给他们出主意:“这几天有一批学生要下乡,我到时候给你们打听打听,要是时间合适,就把你们给一起捎上。”
聂正崖听得愣了 * 一下,问道:“又有学生要下乡了?”
刘司机说:“这是最后一批,县城里跟几个镇子上加起来四百来个人,一道走,人太多小车装不下,要借用我们的大车。”
苏净禾忍不住问道:“叔,走这么多人,那学校还能开课吗?”
刘司机呵呵笑:“你这女娃娃真会开玩笑,先别说学生都插队去了,就算还剩那么几号人,现在老师校长都在带队下乡,谁给你们开课?”
苏净禾听到这个话,忍不住看向了聂正崖。
聂正崖脸上的神情也有些不太好看,虽然现在到处都宣传说知识分子是臭老九,可大家心里都有本帐,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老师跟校长也时常说,困难是一时的,黎明之前总要经历黑暗,哪怕去种田,实行了科学化耕种,合理下化肥、农药的跟胡乱去种的田收成都能差一倍,读书肯定不会没用。
可现在学校里老师学生都走光了,他又怎么可能靠读书改变命运?难道真的要在村子里种一辈子田?
靠赚的那几个公分,再卖命干活一年到头连肉都吃不上两顿,还想着要给妹妹过好日子,拿什么给?
聂正崖愁肠百结,可还是勉强对着苏净禾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车开到杨坪镇的时候天都黑了,医院自然是来不及去,刘司机原本还不怎么放心,听说他们在纺织厂有认识的人之后,留了个联系的地址,把人放在了门口。
聂正崖跟苏净禾商量:“一会去我们先去找大堂哥,让他给大堂嫂说工作的事……”
苏净禾对这个堂兄的印象不深,只知道他好吃懒做,没什么本事。
可大堂嫂廖秀霞锱铢必较,跟大伯娘赵金莲的性格几乎如出一辙,石头里也要榨出二两油来,现在撞上门去交代要卖她占着的工作名额,简直就像去捅马蜂窝。
她小声地说:“二哥,虽然房子是大爸大妈留下来的,可要是说了工作的事情,我们今晚就不好再住了吧?不如先去招待所吃点东西。”
聂正崖顿时反应过来,背着苏净禾去了厂里的招待所。
前台阿姨一下子认出了他们两个,又听说苏净禾伤了腿,这次是回来看伤,吓了一跳,立刻就让人去了工会处。
聂国山夫妇是英勇殉职,当初还报了烈士,现在剩下的一双儿女过来,厂里自然不能不管。
她本来还想让人去找聂老大,被聂正崖拦了下来。
“姨,村子里出了点事,这次回来我想把我爸的那个工作名额卖了,现在还不好叫大堂哥知道。”
听到聂正崖要卖聂国山的工作名额,前台的眼睛“锃”地就亮了起来:“可别叫廖秀霞知道这事,不然她非得闹翻天不可!”
第13章 两全其美
廖秀霞上工才两个月,因为连着闹了好几场,在纺织厂已经出了名。
苏净禾有意打听,还没多谈几句,工会处的吴处长就赶到了,听说 * 两人是回来看伤,大笔一挥把的住宿费免了,还给发了饭票,让他们这几天在厂里食堂吃饭。
“也不用等明天,今晚就让陈医生来看看吧,要是不行,明早赶紧让人送你们去县里医院,要是伤到骨头就不是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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