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军属的大学虽然在本地算不错,可放在全国其实排名称不上靠前。
这样一个机会,在普通人看来也许难得,然而在他眼里,属实有点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现在既然苏净禾也不喜欢,决定不去念大学,如果自己去了,两人这样长期一个读书,一个工作地分开,他是绝对不愿意的。
聂正崖笑着说:“反正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恢复高考也就是最近一两年的事情了,我们挑个好学校,选个自己喜欢的专业,到时候同一年入学,肯定比现在要好。”
两人这几年来,一直没有中断过学习,他们身边有足够的教辅资料,又都是自律上进的性格。
聂正崖很自信,只要给一个机会,自己要进入理想的大学并不难。至于苏净禾,更是从来只有更聪明的份,以前在小尾村的时候,很多外语类的知识都是由她来教授自己。
两人商定之后,先后回绝了自己的推荐名额。
筹备组的领导很意外,像这样的香饽饽,从来听说过去争去抢,没见过有人往外推的。
苏净禾给的理由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她说自己年纪还小,筹备组里还有很多工作经验更丰富,为军需厂奉献更多的老同志,理应先把机会给他们。
至于聂正崖,除了同样的理由,还跟领导说了一下个人理由。
“现在的男同志都积极主动,一个比一个条件好,我要是去学校读书了,小禾一个人在组里,回来的时候难保会怎么样……”
“况且以后也不是没有机会了,要是恢复高考,我跟小禾再一起去考就是了。”
看到难得局促的聂正崖,筹备组的领导忍不住心里感慨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小聂你长得又好,能力又强,小小年纪就做到组室的室长了,居然还会这么胆怯,实在不像平常的你啊!”
保送名额是人人都盯着的,能给苏净禾跟聂正崖一人一个,完全是因为两人之前立下的功劳实在无法忽视,现在既然两人肯让出来,自然再好不过。
筹备组上上下下听说之后,不管心里怎么笑他们傻,但是明面上没有不夸苏净禾跟聂正崖人好的。
那个负责通知的领导私下跟同事讨论起这件事:“以前总听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还当是说笑话,现在看到小聂,你瞧,平常那么稳重的一个人,眼界、能力都有,现在居然为了谈朋友,这么好的机会,说不要就不要了……要是我儿子这样,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同事笑着回:“小聂还是不一样,他就算不去读这个大学,将来遇到什么机会了,难道谁还敢不提拔他?”
“也怪不得他放不下,你看小苏,多吃香啊,长得又好看,性格又好,还能干,年纪又小,要是我媳妇搁这样,我也不放心放她一个人在外头,不过不去读大学确实有点可惜,有个文凭多吃香啊!背在身上走出去的时候腰杆都挺直得多!还是眼皮子浅了。”
“小聂跟小苏说等恢复高考他们自己去考也是一样的,这个话就说得有点想当然了,就算恢复高考,这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哪有那么容易就考上?”
“虽然人都是能干聪明的人,可白天要上班,现在事情又多,组里又倚仗他们两个,经常晚上还要加班,根本没工夫看书。俗话说得好,两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要是考不上,有得他们哭的!”
然而没两个月,事实就打了他们的脸。
十月份的时候,国家发布恢复高考的通知,苏净禾跟聂正崖两个都去报了名,不但如此,还准备了不少教辅资料分享给筹备组里一起报名的同志。
因为有两人的带头,军需厂里录取的比例远远高于当地平均水平,而苏净禾和聂正崖两个,更是都以极高的分数顺利考上首都的昭明大学。
这所学校是两人仔细权衡过的最优选择,百年的历史沉淀,让她无愧于国内顶级学府的称号,无论是在机械专业,还是在外语专业,都拥有极为优秀的师资力量。
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天,不但是筹备组,连带着厂里上上下下都为他们高兴,特地还办了一个欢送会。
不同于工人、同事的依依不舍,筹备组的领导却是愁得不行。
一年下来,不管是苏净禾还是聂正崖,早已成为军需厂里不可或缺的中坚力量,一句“骨干”都不足以形容,两人这么一走,许多工作虽然不至于会停摆,但是速度跟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
厂里原本推荐他们去当地的军属学校里读大学,除了作为奖励之外,也不乏考虑到学校距离工厂近,周末和下课的时候还能回来工作的原因。
并且作为工农兵推荐入学,毕业之后,肯定就会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也不至于流失人才。
当初两人去军属大学推荐名额的时候,军需厂还觉得未尝不是好事,腾出两个名额,正好给其他早就虎视眈眈又背景雄厚的人顶上。
现在回过味来,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谁能想到会那么快恢复高考,而且一恢复,这两个人居然一起一次就考上了呢?
昭明大学这种好学校,想也知道绝对不可能不给他们去读的。
可毕业之后,大把好单位抢着毕业生,未必还轮得到这个小小取区属军工厂。
事到如今,领导们只好给苏净禾跟聂正崖两个人打起了感情牌,让他们多多考虑在筹备组里的美好回忆,提醒二人这是他们共同奋斗了一年才得到的成果,将来务必要记得回来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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