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那娇小的少女,几个转角便不见了身影,忽而掩口,低低咳嗽了几声。
不知藏在哪里的费鸣突然跳出来,将手里的披风给他披上,有些埋怨,“将军身子还没好,何必这般深夜来看这毒……不知道好歹的女子?”
苏离看了他一眼。
费鸣撇撇嘴,没吭声。
苏离又看向迟静姝离去的方向,转过身,在迟家的后宅花园走得如同自家的门。
淡淡说道,“如此便能确信,她与太子,并无瓜葛。”
费鸣皱眉,“那将军要如何用她?”
这一回,苏离竟没开口。
费鸣忽然意识到什么,有些焦急地说道,“将军,此女到底有何用处,值得您这样费心?”
苏离却忽然顿住,朝某个方向看去。
费鸣顺着他的目光,发现迟章平所住的青云阁,突然灯光大亮,人声四起!
隐隐妇人的尖哭声传来。
皱了皱眉,低声道,“这女子真是够心狠的,连自己的哥哥都不放过。”
苏离收回视线,忽然问了个奇怪的事,“听说七皇子萧墨白,最近去了几次慈宁宫?”
费鸣一愣,随即说道,“是。不过他一个病秧子,无权无势的,想来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苏离却摇了摇头,“他隐居多年,这个节骨眼上出头,时机太寸。去查一查。”
“是。”
……
第263章 深苦
竹苑。
迟静姝一头钻进屋里,将一直等着的小菊给吓了一跳。
忙上前问:“小姐,您怎么了?”
迟静姝却直接上了床,盖上被子后,还忍不住全身的瑟瑟发抖,又对小菊道,“再去给我抱一床被子来。”
小菊吃惊,可看了眼迟静姝的脸色,立即转身去抱了一床被子,给迟静姝盖上。
可迟静姝还是在里面打着寒颤。
小菊担心得不行,拿手去摸她的额头,“小姐莫不是受了风寒?奴婢去给您熬一碗姜汤吧?”
迟静姝没说话,小菊便转身去了。
她不知,迟静姝的发抖,并非着凉,而是心寒、惊恐。
不可思议,只觉荒唐、可笑!
要设计她进东宫?
要她做一个能掣肘东宫的棋子?
迟明德当真下了好大一步棋,当这青云国的江山,都由他迟家摆布算计不成?
皇子随意挑选,皇室随意摆布?!
荒谬!
还真是看得起她!
东宫?那里头住的什么人?
阴阳不忌、妖魔惧怕的鬼太子!
传言他嗜杀如命,残忍无道。
能因为一个不高兴就将活人生生抽筋放血!还将一个看不顺眼的宫人放干了尸油,点了天灯!
手段何其恐怖!
迟明德居然想将她送去那样的人手里头?!
她当真是姓迟么?有半分迟家的血脉么?
何人,能将亲生的子女,送进那样的鬼蜮血窟里头?!
她缩在被子里头,十根手指紧紧地揪住被角。
只觉曾经预想的复仇之路,似乎在通往一个不可预测的迷雾之中。
荆棘血路的两边,到处是窥伺的豺狼魍魉。
瞪着红通通的眼睛,伸出阴憧憧的鬼爪,想将本就已是满身疮痍遍体鲜血的她,拖下那深渊之中去!
她无处躲避,更无法回头!
血色与诡算的一路上,甚至连个可以依靠的凭仗都没有!
只能……只能绞烂这肉身、孤注一掷地往前蹚去。
她闭上眼。
掩下眼底的湿热苦涩。
吸气,再轻轻地吸气。
……
之后的数日,迟府里,简直已是鸡飞狗跳。
迟章平醒来后便疯了,徐媛四处请名医、大夫,可都说伤了脑子,无法医治。
徐媛绝望之下,打死了府中许多的下人。
迟烽在官场上,也极其不顺。
先是被内阁学士赵采全拿住曾经办的几个案子,强行停了职。后又因为家丑被传得京城沸沸扬扬,遭了史官们集体的炮轰。
久不闻朝政的皇上,都命万久福特意将他好一顿申斥。
眼看着似乎就要官位不保,整天地四处求人告门,满面阴沉。
唯独迟静姝这边,照例地上学,回竹苑,风平浪静。
似乎完全跟迟府这一边的波澜乱象,毫无瓜葛。
在书院也不曾再遇见那位白先生,萧悠自那天之后也没来上学。偶有几人因为她家中之事出言讥讽,她也并不理会。
倒是过得自在。
只是,这样的好日子没过几天,这一日,迟康突然来到竹苑,说迟烽要见她。
迟静姝才下了学回来,听闻此话,便立时去了书房。
没想到,居然在书房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九妹妹,许久不见,一切安好?”
盈盈含笑上前的,不是迟妙棉,又是哪个?
迟静姝顿了下,福身回礼,“妹妹一切安好,多谢四姐姐惦记。”
迟烽手里拿着一封书信,从书桌后走出来,“你四堂姐因着身体不适,便来京城寻医问药,暂时会住在家中。敏儿今日上午出了门,下午你再带你四姐去她的院子坐坐。以后同在一个屋檐下,要和睦相处。”
迟妙棉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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