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少说这些碎言碎语!这两日主子在,你莫再要平素里一般只拿自己当老子派头!当心被责罚!”
“切!还用你说!”
这人说着,又打了个哈欠,朝外走去,“跟你说话忒没劲。今日主子家来人,似乎还带了好吃食,我去厨房瞅瞅,咱们喝两盅啊!”
“你……”
但是人已经出门去了。
屋里的那个摇摇头,自顾打水洗脚去。
另外那个,摇摇晃晃地哼着小调,摸到厨房,果然看到灶头上摆着烧好的吃食。
瞧着也是没用过几口的模样。
当即嘿嘿一笑,凑过去,先捡了两口,顿时啧嘴不断。
又赶紧地塞了两口。
然后摸了个大海碗,将每盘吃食都拨了一些,捏着个糕点,就边走边快快活活地顺着那林间小道往回走。
“咔嚓。”
走了一半,突然听到旁边的林子里传来一声枝条断裂的声音。
他顿了顿。
这园子里他打理了好些年,闭着眼都能摸黑走过去。故而也没点灯。
此时顺着朦朦胧胧的月色光线,朝那边望去。
也瞧不见人影。
嘀嘀咕咕地骂了一句,“糟心的野猫子,没日里地瞎乱蹿!弄坏了老子准备卖钱的新花,老子弄死你。”
说完,又哼哼唧唧地转身,刚要抬脚走。
突然,僵在了原地。
愣愣地看着眼前陡然出现的黑影。
“啊——!”
半截的嚎声儿还没喊出嗓子眼,脖子就被人猛地从后头压住。
冰凉的利刃搭在血脉上。
惊得他眼珠乱颤,浑身发抖,手里的海碗,也‘哐啷’一声,掉在地上碎成几片。
干净的吃食洒落一地。
“神仙饶命!妖怪祖宗饶命!小的就是爱胡说!以后再不敢了,不敢了……”
他抖得都快哭出来了。
却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老实点儿。”
那老奴立时不敢动弹了。
便听身后之人又问:“这庄子里,是不是戌时上下,住进来一位小姐?”
老奴瞪了瞪眼,“老爷问这个是……”
脖子上凉冰冰的东西顿时一紧,“问你什么就说什么!找死是不是!”
那老奴几乎吓得失禁。
赶紧就道,“是是,小的说!那住进来的,不知是小姐还是夫人,不过带着的随从不多,都住在东祥园那边了!那儿有块温泉池子,很好找的!”
一口气便抖落了个干净!
站在老奴正对面的身影,修长松懒,闻此言,广袖一翻,便消失不见。
如鬼魅妖邪一般,月下随意变幻。
老奴眼睛瞪了瞪。
随即,脖颈上一痛,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身后的人收了匕首。
朝那黑影离去的方向瞄了瞄。
回头问,“哎,小五啊,你说咱们跟上去,殿下会不会弄死咱们?”
另一人从树林里走出来,瞅了一眼,摇头,“让影卫跟着吧,咱们四处看看,别再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什么空子?”
捏着匕首的人转过脸来,露出龙一那张轻浮又俊秀的脸。
撇嘴,“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难道还有恶鬼觊觎咱们殿下的美色不成?”
说完,就见龙五看他。
他眨眼,“瞅啥呢?脸上有脏啊?”
龙五转过脸,淡定地说道,“瞅瞅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还是龙卫之首。”
“……”
龙一顿了下,猛地反应过来,跳着脚去砸他,“臭小子,你不服啊?来,打一架啊!哥哥我教你怎么做人!”
龙三站在树上,听着两人的低声闹腾,抬头看。
庄子的东边,有烛光亮起。
萧厉珏长衣摆摆,落在了其中一间屋顶上,随即,又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暗暗皱眉——虽说是龙五出的主意,让殿下能尽快解毒,才会亲身至此。
可方才,殿下却未命他们去捉那女子,而是亲身去寻了……
真不是陷阱么?
那女子……到底……为何会突然隐身至此?
……
“哗啦啦。”
迟静姝仅着中衣,趴在温泉的水池边。
虽依旧冷得发颤,可也不似方才那般仿若陡然坠入万里冰窟之中,寒气在体内遍走般,难耐到极致了。
她摸了摸脖子上已经被水浸透的绑着伤口的布条,隐约猜到——自己,怕也是中毒了。
这寒气侵身的毒……
略一沉吟后,伸手,将左手手腕上的布条解开。
那原本利刃割伤的伤口,此时竟隐隐露出淡紫的颜色。伤口收敛,细致隐约。
仿佛一支笔,不经意地在那雪玉般的肌肤上,随手地画了那么一笔。
迟静姝的眸色微微暗了几分——果然是她从前在那书上看到的一种名叫‘雪上仙’的毒。
中毒之人,会受寒气侵身,全身血脉渐冻,最终化作冰人而死!
而最开始的表象,便是毒发时,会浑身寒气难忍,身上若有伤口之处,会迅速被冻结,呈紫色状。
迟静姝又摸向脖子。
心中暗暗发沉——这雪上仙的毒并非无解,只是药引子却十分难寻。
乃是需要血脉极阴之人的血,做药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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