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再次温雅一笑,“还以为太女殿下不愿见微臣。”
迟静姝面露嘲弄,“本宫不愿,苏将军这不也跟来了么?”
面对她的嘲讽,苏离也不恼。
走到迟静姝跟前几步外,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直看得人快要恼了,才收回目光,笑着问:“太女殿下这几年可还好么?”
迟静姝神情冷漠,“苏将军若是来找本宫叙旧的,就罢了。本宫乏了,要去歇着了。苏将军请自便吧。”
说完,扭身就要走时。
却听苏离道,“太女殿下可识得此物?”
迟静姝不耐地扭头一看,却在看到苏离手中那枚玉佩时当即色变。
随后又猛地转过头去,冷笑,“我怎知那是何物!苏将军休要再以琐事烦扰本宫,否则叫父皇知晓,可别怪父皇不念你军功之高。”
她说着,便要甩袖离去。
苏离却站在一旁笑了,“看来太女殿下并不关心厉王的安危。也罢,我将此物交给某些人,只怕更有用处。”
“苏离!”
迟静姝面露怒色,回头,快走几步到了他跟前,“你是在威胁我不成?!”
苏离笑着看她,当年那个小巧又狡黠的小女孩儿,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在他面前装模作样。
将手里的玉佩递给她,放轻了语气地笑道,“微臣怎敢要挟太女殿下?只不过,厉王与微臣素来有旧怨,如今他逃离皇宫,所图匪浅,只怕与微臣将来更是不可同语的敌人,微臣怎么说,都不能让他轻易地逃出去才是。”
迟静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萧厉珏离开皇宫已经好几日了。
青杏说过,最难的就是前面这几日。只要过了各方的围剿和暗杀,上了水路,一直到了南边,与萧厉珏这些年养起的部队汇合,那便是万全了。
这几天,她一直提心吊胆,又不敢派人去查,生怕泄露了他的一点行踪。
可现在……苏离居然拿了萧厉珏的玉佩!
难道说,人已经被他控制了?
可她还是不能相信,苏离真的能挟制住萧厉珏。
冷笑起来,“单凭一个玉佩,就让本宫相信你说的话?苏离,少自以为是了。”
“是么?”
面对迟静姝,如今的苏离也少了许多从前的温柔与耐心,他的脸上露出几分凌厉的冷意,“就算微臣自以为是吧!可殿下露出这样焦急不安的样子,似乎像是在担心厉王?”
迟静姝眉头一皱。
又听苏离道,“萧厉珏在南边,有支军队。”
迟静姝心下一惊——苏离如何知晓的?!
面上却只是冷冷地看了眼苏离。
然而这样的反应似乎取悦了苏离,他再次笑了起来,“多亏太子跟前有个事事为他考虑的女官,叫什么来着?哦,什么顾的?她为了给太子筹谋天下,可是给不少人送过信,当然,也包括微臣。”
听到这句,迟静姝的脑子‘嗡’地一声!
苏离在说什么?
顾念绝给所有人送了信,将萧厉珏最大的底牌给泄露了出去?!
那萧厉珏此次南下,岂不等同于送死?
接着又听苏离说道,“所以,早就有人,对南边的那支军队动过手了。太女殿下以为,厉王在南下时,发现自己手里握着的,不过只是一堆尸骨时,会如何呢?”
迟静姝不敢去想。
却又明白过来——这才是苏离真正的目的!
他要想尽办法拦住萧厉珏几日,好让人对萧厉珏手里头真正的势力进行围剿,不给萧厉珏任何能够翻身的机会!
她忽而笑了一声。
苏离有些不解这个时候,她居然还能笑出来,便问:“太女殿下在笑什么?”
迟静姝避开了苏离几步,看着梧桐长廊下那掉落的大片树叶,笑道,“苏离,四年不见,你还是把我当傻子呢。”
苏离面色一变。
就见迟静姝斜过眼来轻蔑地笑了,“穆晓峰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来试探我?”
话音落下。
不远处,响起轻轻的拍掌声,“厉害。小九,如何瞧出来的?”
戴着面具的穆晓峰,从长廊的另一头转了出来,姿态放松,就像走在自家花园中般。
迟静姝瞥了一眼,并未回答他。
而苏离的破绽,就是那一句——早就有人,对南边的那支军队动过手了。
既然早就动手过了,如今只要放任萧厉珏去南边守株待兔便好,何必要费尽心思地在路上阻拦?
穆晓峰走到了近前,上下看了看迟静姝身上的装束,笑道,“去送了左四一程?你倒对他不错。”
听着这话,迟静姝只觉一阵悲凉。
左四做了他那么多年的棋子,不知因他沾染了多少人命,到死了还被他丢弃践踏。
如今竟连一句话都不得。
她转向穆晓峰,忽而问道,“你当年,为何要骗了左四?”
穆晓峰似是没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朝旁边的苏离看了一眼,笑了声,“若我说只是闲得无聊呢?”
闲着无聊?
迟静姝想起那个躺在凉亭里残破的模样。
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后,说道,“所以,你们这样来试探我,是因为抓不住萧厉珏吧?”
穆晓峰没说话,面容藏在面具后,也瞧不出来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