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穿过永安大桥,进入江对岸的安容古城。
还保持着古朝建筑的安容古城是香林最著名的景点,一到夜幕时分,街上各式花灯亮起来的时候,宛如让人穿越百年,回到过去。
转过入口的大花坛,从牌坊门进去后,车窗外所见的,就几乎都是穿汉服的游人了。
车子越往里,人群就越稀疏。
到了最后,路边已经没有人了,只路上偶尔有几辆车擦肩而过。
绕过一片竹林,一扇朱漆大门便映入眼帘。
正红色的大门上镶嵌着鎏金铜钉,林杳没数这是什么规格的门,但估摸着应该是官邸。
刻着‘西江月’的门匾下,有穿直裰的服务生站着恭候。
车子在门侧边停下。
林杳没有注意到,云龙根本没有开导航,却在弯弯绕绕的古城里,准确抵达了目的地,还非常娴熟地找到了停车位。
“林小姐,到了。”云龙说着,解开了安全带,抢先一步下车并给林杳打开了车门。
两人往门口而去,林杳看着吴慈茗给她发的房间名字,对服务生道:“白苹香。”
“请您跟我来。”服务生长得清秀可人,引着林杳往里走。
步过影壁,穿过小花园和曲折长廊,才来到一个挂着‘白苹香’的厢房外。
推门而入,梅香袅袅,琴声悠扬。
林杳脚步一顿,缓缓闭上了眼。
等一曲终了,才重新睁开眼,绕过屏风,进到屋内。
“小杳,你可算来了!”临窗而坐的女人见到林杳,顿时笑着起身,“快快快,快过来!”
“茗姐,好久不见。”林杳清浅一笑,在吴慈茗身边落座。
“这位是?”吴慈茗好奇地看着云龙。
“我朋友。”林杳让云龙也坐下,“不打扰吧?”
“不会,怎么可能!”吴慈茗又多看了云龙两眼,很快注意力再次回到林杳身上,“咱们起码有三年没见过了吧?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林杳不太善于应对热情的长辈,只能微笑着抿了口茶。
屋内还有一个穿着圆领袍的俊俏男生,刚刚就是他在抚琴,此时见林杳来了,也赶紧起身入座。
吴慈茗见他坐下来了,就跟林杳介绍道:“这是我的大弟子,蔡斐。”
蔡斐礼貌地起身作揖行礼,很正式,抬眼看过来的时候,眼睛很亮。
林杳忍不住失笑,也起身还礼。
“阿斐虽然年纪小,但已经拿到了初级演奏资格证。”吴慈茗顺势提起有关古琴的话题,“刚刚你听他弹的那首《春花》,感觉如何?”
“很灵动。”林杳垂眸想了想,认真道:“中间的泛音把控得很完美,只可惜到了后半段,由快转慢的时候,要转换的指法太多,所以似乎有点太急了。”
林杳最后总结道:“技法娴熟,但也过于注重技法,反而丢了曲子的韵味。”
蔡裴越听,神色越发惊讶。
而吴慈茗则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说的,跟之前师父指点小裴时说的话,几乎一模一样。”
林杳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吴慈茗也没有再问下去,转而挑起别的话题,“你毕业后还是回了风川?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
正说着,房门又被礼貌地敲响,然后推开。
一串服务生端着盘子进来了。
“还行。”
林杳趁着服务生上菜的空隙,捡着能说的给吴慈茗说了。
吴慈茗三十岁了,也已经嫁人生子,气质温婉,说话也柔声柔气的,吃饭的时候一直在给林杳夹菜。
偶尔还会毫不避讳地跟蔡裴聊起音协的事情。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快结束的时候,吴慈茗突然提起来香林的目的,“我这次来香林,是为了一把琴。斫琴大师沈河最新的作品秋鸣,三天后在香林的定风波拍卖行进行拍卖。”
说着,她小心地看了林杳一眼,试探着问道:“小杳,你有兴趣吗?”
林杳沉默了一会儿。
吴慈茗捏着筷子的手忍不住紧张地蜷缩了一下,“呃,其实如果——”
“到时候我看看有没有时间吧。”林杳扬起笑脸,没有让气氛尴尬地冷下来。
“好啊。”吴慈茗也笑了,心底松了口气。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结束。
厢房内开着暖气,待久了有点闷,林杳先到门外透透气,然后等吴慈茗上完厕所再一起出去。
凭栏而望,假山嶙峋,风景秀逸。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陆行的微信信息。
道法自然:下午的时候太生气,都忘了问你一件事儿了。
道法自然:今年过年,你还回风川吗?
林杳没有半点犹豫,打字回复。
深林人不知:回。
道法自然:害,我还以为你在香林有了家,就不回来了。
深林人不知:之前答应了奶奶,会回福利院过年。
道法自然:嗯,知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告诉我一声,我去接你。
林杳勾唇笑了一下,打下最后两个字:知道。
好一会儿,陆行那边才犹犹豫豫地又发过来一句话。
道法自然:那个,你那个侦探查得怎么样了?这都好几天了吧,还没查到吗?
林杳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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