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东旭手里的木柴掉到地上,神经跟着声音绷紧,“我……姐夫,我不会替于家算计我姐的。”
“你娘哭着求你,你也不管?你爹打你骂你威胁你,你也能抵抗得住?你在这里一天,他们就会有几十种办法让你坏于冬月的事。你二哥都被送去劳改两次了,你认为你家里不会把这事算到于冬月头上?”
“东旭,你跟于家是扯不开的,可是于冬月不想再跟于家有任何牵扯。当初你家里人是怎么对她的你很清楚,你是个心思成熟的孩子,我说的这些,你都能懂。在你没有能力反抗于家维护你姐的时候,远离她,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周信阳尽量用平和的语气把想说的话表达完整。
于东旭手心里渗出了汗,脸上也被灶坑里的火烤得发烫发红。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多少次怨恨自己的家庭,怨恨自己的性格。要是真随了于家的狠毒无赖也就罢了,起码不用像现在这样内心煎熬。
要是像他姐那样,勇敢又无谓地铁下心来和于家断了联系也是好的。
可他偏偏是个没有选择的。
就像周信阳说的,他娘让他偷着拿些好东西回家,于冬月对他那么好发现了也不会说他的。
他爹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让他趁于冬月睡觉的时候放把火烧了她的家,那就是个意外,谁都不会猜到是跟于冬月最好的亲弟弟干的。
他明知道他爹和娘期待他带回去好消息,他还是顺势而为的来了,他贪心想得到他姐的爱护,想就这样跟他姐一起生活也是不错的。
可是他没有选择。
他既做不了那些坏事,也不能心安理得地住在这里。
“姐夫,这个小年过完,我就回家。”
周信阳什么都没说。
*
于冬月和张瑶站在一边,前面村民们排了长队等着队里的屠夫分猪肉。
江展和周信阳在排队,于冬月觉得血腥,还是远远望着看看热闹。
流下来的猪血也被排在前面的一人一小盆端走。
于冬月想起和周信阳刚认识的时候,在他工作室杀猪,喷了好多血在两人身上。
“小姨他们家来我家过年,我哥不是回来吗,你来不来?”
于冬月问张瑶。
张瑶认真思索片刻,“还是不了,大年初一我再去你家。”
于冬月推搡她一下,“大年初一你直接去你男人家好了,来我家干嘛?”
于冬月挺着大肚子,张瑶不好下手,只得忍下来,弯着嘴角瞪她,“你结婚以后就没个正经。”
张瑶摸摸她的肚皮,“不是才五个月,怎么肚子这么大啊,比我大嫂怀孕7个月的时候大多了。”
于冬月认为是她吃得太多,加上她172,周信阳得有个186,这孩子生下来个头肯定不小。
分到一条细细的猪肉,于冬月扯着周信阳的衣角回家。
“这猪肉够包20个饺子的不?”
于冬月打趣道。
周信阳轻笑,“够啊,我吃的小饺子能包30个,你吃的大饺子也就能包5个吧。”
于冬月踹他,“好啊,周信阳,你嫌我吃得多?”
周信阳喊冤,“我在说事实,哪个字表达出我嫌弃你的意思了?于冬月同志,我看你最近越来越无理取闹了。”
于冬月认为这是在跟她叫嚣,扯着周信阳耳朵怒气冲冲往家走,惹得端着盆要去领猪肉的村民们窃笑。
过年包饺子的猪肉早都留下了,今天领的于冬月出主意:烤着吃。
她好馋烤猪五花。
家里就他们两个,在厨房里忙活半天,几乎放了家里所有的调料,把猪肉腌制一小时。
猪肉是细长条的,没切,腌好后直接用木头支在屋里用来烤火的炉子上。
五花肉肥油多,俩人蹲在火炉边,看着猪肉滋滋冒油,滴到煤炭上,听觉和视觉上的双重享受。
翻来覆去烤了不到20分钟,有些地方已经烤糊了,把烤好的肉条切成片检查熟没熟透。
很成功,夹一块进嘴,烫得直哈气,烤前的腌制也很重要,放了些红糖,吃起来有点红烧肉的味道,但是口感完全不一样,外焦里嫩,入口即化,唇齿留香。
烤猪五花成功后,俩人又找了红薯和土豆扔火炉下面烤。
周信阳在后院自己搭建的小棚里摘了些生菜,洗干净,包着红薯土豆五花肉,再加上点小咸菜、辣白菜,塞进嘴里,满满一口,心里胃里顿时就满足了。
吃得停不下嘴,俩人去蒸了一盆米饭,摘了小辣椒,混着酱豆炒三个鸡蛋。
米饭、鸡蛋酱、烤好的土豆拌在一起,再用生菜包好,做了简单的饭包。为了把烤好的土豆都吃掉,又多炒了两个鸡蛋,为了把蒸好的米饭都吃掉,又去摘了一把生菜……
就这样加着加着吃的两人挺着肚子,弯不下腰。
然后为了消食把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窗户都擦得透亮,扫了扫棚顶,算是准备好迎新年了。
*
过年了,周信阳和于冬月早起穿了一套新的衣服,熬了浆糊贴春联和福字,院门的福字是正着的,屋里门上的福字是倒着的,代表“福到了”。
赶集时买的几串挂在树上院子里的五颜六色的小旗子,也扯开连接在房顶和院子围栏上。
忙活完外面的,两人手和脸冻得通红,嘴都冻僵了,在灶坑边腻歪在一起暖暖才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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