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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耀眼的她
    我有一个秘密。谁也不告诉,直到我被埋进土里的那天。
    我有一个朋友,她的名字叫吴念,即使我们已经不再联系,她依然是我最好的朋友,因为我们共享着那个秘密。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带着血色的夜晚。她仿佛神迹一般忽然出现在那个男人的身后,向我伸出的手纤长白皙,我急急抓住这根救命稻草站起来,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双手并不像自己印象里的那样柔软瘦弱,看上去纤弱的指节间藏着粗粝厚重的老茧,抓住时感受得到隐藏在肌肉中惊人的力量。
    吴念她,似乎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吴念。
    我是在高中的开学典礼上认识她的,当我看到在升旗台上作为全校第一发表入学演讲、闪闪发亮的她时,我的心里只有羡慕,羡慕她的优秀和自信,羡慕她过着和我完全不一样的人生,但我没想到的是,这么优秀的她居然会和我成为同桌,还是舍友。
    倘若我们不是同桌,我的人生也许会截然不同吧。每每想到这,我都会为当时的幸运捏一把汗。
    “Hi,我叫吴念,很高兴能成为同桌。”当我还在因为全校第一的光环而讷讷不敢开口时,她先向我抛来了橄榄枝,出乎我意料的是,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高冷学霸,本人反而很温和开朗,我们很快就成了朋友,像当时的所有高中女生一样同出同进,一起去食堂、一起回宿舍,连上厕所也一定要等对方,女生的友谊就是这样黏黏糊糊的像个连体人。
    这也是为什么当发现她还有我完全陌生的一面时,我会那么惊讶……不,等等,其实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循的,对我以外的很多人,她虽然表现得很友好,但在那些人的视线之外她就会立即收回表情,好像戴着一副面具,只在切换表情的间隙露出冷漠的内在。只是我当时还沉浸在小女生的沾沾自喜中,欣喜于好朋友对自己的特别故从不曾深究。
    和全校第一做同桌兼好朋友有很多好处,抄作业和讲题自不必说,老师和同学也会因为身旁的她对我展现出以前从不曾体会过的友善,算是——鸡犬升天吧?和她做朋友,我常常感叹——谁说上帝给你开了窗就不会开门了,她大概格外招上帝青睐,不仅聪明,性格好,长相也不差,五官颇有些女生男相的锋利,兼有少女的活力和少年的英气,这样的女生不仅受男生喜欢,更受女生追捧,但吴念似乎没有这种意识——也许优秀的人就是认为被别人喜欢才是常态吧,不像我这样平凡又一无是处,天资一般不管多努力也只能维持在中游,长得也普普通通扔进人堆就找不到了。
    其实我并不嫉妒我的朋友,只是有时候站在她旁边会感觉到自惭形秽。
    故事说到这里,大家可能会觉得这只是一个平凡女高中生的无病呻吟吧,但是事情在高一下学期文理分班的时候有了变化,我因为成绩跟不上小班的进度,班主任建议我的父母让我走艺术生的路,以我的成绩这样才能上不错的大学,因为以前有过国画的基础,我成了一个天天背着画板往返于画室和教室涂素描涂到手发灰的苦逼美术生。而吴念毫无疑问去了理小班,值得庆幸的是我们依然住在一个宿舍,分班并没有阻隔我们的友谊。
    第一天去画室,我被周围大佬同学们打击得自信全无,幸好遇到了很好的老师。
    “金老师人真好,我连起型都不会,他一直很耐心地在旁边教我,他画的特别、哇你都不知道,我觉得我这辈子都别想画的像他那么好……”在食堂,我对吴念大吐苦水。
    “金老师……是金志国老师吗?”吴念反常地没有应和我。
    我想了想,掏出我渣像素的诺基亚给她看照片:“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我存了他的电话,还偷偷拍了照片你看——我觉得他长得好有韩剧里大叔的感觉噢,一点收拾整齐的胡茬,忧郁的眉眼,还穿着很有范儿的风衣,斯文……”
    “败类。”
    “啊……我是想说俊雅啦,不过斯文败类好像也很有感觉哈哈哈。”
    “他应该有老婆了吧,看起来叁十几岁的人了。”吴念今天格外嘴毒,是心情不好吗。
    “应该……是吧,你不会担心我喜欢他吧!哈哈哈哈怎么会,虽然他长得很有韩剧阿加西的范,但我还是更喜欢欧巴啦~阿加西什么的只可远观不可近看。好啦不说我了,说说你吧,我可是在咱们学校的贴吧里看到你和转学生同框的照片了噢~有什么奸情如实招来!”
    吴念面无表情,略作思索:“周杨啊,没什么啊,就是老师让我们一起去参加奥数竞赛而已,你想多了,少看点韩剧吧,现实生活中哪有那么多抓马。”忽然,她好像感觉到什么,偏头向邻桌看去。
    我也跟着转头,一看果然是那个家伙:“王志远你怎么老这么阴魂不散,哪哪都有你,不会一直跟着我们吧?跟个变态一样。”
    那家伙脸一下子涨红了,少年脆弱的自尊心不容刺痛:“谁、跟着你了,你才变态,食堂你家开的?我爱在哪吃在哪吃你管得着吗?”他的眼神闪闪躲躲,就是不看吴念,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偏偏正主郎心似铁,根本没有被暗恋的自觉。
    我也旁敲侧击过她的想法,王志远这家伙虽然天天出没在我们周围活像个跟踪狂,但是他长得还真不赖,五官有点像十面埋伏里的金城武,小学和初中一直和吴念是同班同学,据坊间消息以他吊车尾的成绩高中本来进不了我们学校,是他开厂的爸妈花了十来万硬塞进来的,虽然进来了也是在差生班吊儿郎当不学习,那他进来的目的就很耐人寻味了,这么痴情家里还有钱,又是青梅竹马(虽然是单方面的),怎么看都是浪漫偶像剧的开场吧!
    但是吴念这个人似乎天生没通这根筋,面对我的疑问一律只有一个回答:“是吗?不知道。”我可算知道上帝给她关了哪扇窗了。
    想到这,我八卦之心顿起:“王志远你刚刚不会在偷听吧?”等等、竹马和天降,幼驯染和转学生!天哪,这难道是,又到了白色相簿的季节?
    少年的脸红成了烂柿子,连耳根都红透了:“谁、谁偷听……”终究因为底气不足没有说下去,只能腾的起身端着餐盘跑掉了。
    我一手肘戳了戳吴念的腰:“哈!还说没有抓马,在你身边我是天天能现场观看偶像剧。”
    吴念不雅观地翻了个白眼:“随便你,啊对了,待会把你手机给我用一下,我手机没电了打个电话。”
    啊,我又想通了一件事。原来她是这样知道金志国的号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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