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儿在哪里?快些带我过去。”大皇后紧紧抓住巧儿的手,眉目里全是焦急。
“在勤政楼上暖阁里,母亲随我来。”
婆媳二人一同赶到暖阁。杜仲正端着新煎的药来到门口。
大皇后与杜仲相熟,开门见山的讯问楚浔的病况。
一向云淡风清扬杜仲眼里也添了几丝忧心。
“陛下这一年来伤病不绝,这一次又强行用了轻功,勾起了心疾。只是……”
“只是什么?”大皇后越发急躁。
“只是这两日我摸着脉象有所好转。没有高热也没有心悸,陛下却是昏沉难醒,茶饭不思。我也是诚惶诚恐,百思不得其解呀。”
大皇后看看他手中的药碗,又看看一旁的巧儿,亲自接过托盘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大皇后端着托盘走进内室。一众宫女内侍虽然没有见过这个传说中的太妃,但是看到她的仪态气势已经明白来者何人。大家纷纷跪拜。
大皇后示意众人不要出声,自己也轻着脚步转过屏风。
挂着明黄帐子的床榻上,楚浔静静的安卧其中。
大皇后放下托盘,坐在床沿上,直视儿子的脸庞。
她离开的时候楚浔还是稚气未脱的孩童。这些年他独自担起了家族与王朝的复兴大业,却落得一身伤病,形销骨立。
母亲有太久没有直视过儿子的脸庞。他柔和的眉眼与父王年轻时极其相似,只是多了几分孱弱苍白。
此时楚浔感受到身旁的目光,悠悠睁开眼。
他先是难以置信的望着母亲微笑的面庞,在母亲握住他的手时,他才意识到这并非梦境。
“母亲……可安好?”他沙哑着嗓子说。
大皇后在听到他声音的刹那已经泪光点点。
“我一切都好。只是委屈了浔儿!”母亲把他的手举到脸边,感受着他的温度。
“孩儿听说母妃病重之时……”楚浔慢慢的讲:“那时孩儿想……若是让我放弃王位,放弃江山,只要能换回母亲安康,孩子也是愿意的。”
“嗯,为娘知道……”大皇后哽咽道。
“娘……”楚浔像小时候那样唤她:“多呆几日好不好?”
“好!”皇后连连点头。
楚浔顿了一下,又定定的看向母亲问:“娘,我问您一句话,您若愿意答就讲,若是不愿意……儿子也不怪您。”
“好,你说。”
“这些年来,母亲是为了家族大业才留在关外,还是真的为了……将云汗?”
楚浔从内心中希望母亲回到故土,如今大业完成,母亲可以名正言顺的留下。可若是母亲这么果断就放弃将云汗,说明她与将云汗并无情意,这么多年的隐忍都只是为了汉西王家,那何尝不是一种痛苦?
楚浔既想让母亲留下来,却又怕她说要留下来。
大皇后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她反复摩挲楚浔的手背,似乎在认真思考如何回答。
“娘……出关是因为你父王的嘱托,但是后来,我再也没有想过要回关内。草原已经是我的家乡了。浔儿……你父王为我安排了最好的归宿。”
楚浔眼波微动,体会片刻,轻皱的眉间舒展了。
“孩子明白了。”他展露出疲惫的笑颜来。
“那浔儿呢?你和巧儿,是最好的归宿吗?”大皇后问道。
楚浔并没有思索,直接点头笑道:“巧儿对我来说,是最好的归宿。我也想给她最好的归宿。”
“你贵为一国之君,富贵泼天,怎么会有更好的抉择?”皇后不明白。
楚浔看向屏风后面说:“巧儿出身平民,不懂得尔虞我诈。后宫艰险,她……恐怕难以服众。”
“这有何妨,国君有三宫六院,并非巧儿一个人选。
楚浔在枕上轻轻摇头。
“娘,儿子没有想过其他人选。”
皇后有些怔愣,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楚浔继续问:“娘,若是儿子对您说……我很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您会不会觉得儿子不配为一国之君?”
皇后连忙摇头说:“是人都会觉得累。不要这样说。”
楚浔眼神暗了暗说:“如今若想在各省推广币制,还有一番苦战。可是儿子经此一站,实在是身心俱疲。娘……大齐需要一个开国之君,更需要一个锐气益壮的固国之首。我每每想到这些就神思难安。我不想负天下人,更不想负了巧儿。”
大皇后目光如水,她看向楚浔的眸子,似乎要从那里看到儿子的真心。在她看到楚浔沉静的瞳仁时,皇后含笑点点头说:“娘明白了。你先安心服药,后面的事情,娘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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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庆六年,定边的春天来的特别早。五彩斑斓的花马池边,工人们正忙碌着晒盐。
七岁的楚南溪,追着梳着两个羊角辫的楚南风沿着河岸跑。
“南风……你慢点跑,你要去哪里呀?”南溪气喘吁吁的喊。
前面的小男孩提着一个小木头箱子,还是跑的飞快。他回头朝着姐姐喊:“你快点,刚才我在河岸上看到好多死青蛙,我要去刨了看看。”
南溪一听说死青蛙,皱着小脸一脸嫌弃的跺脚。
“我才不跟你去呢。死青蛙多恶心。”
南风停下脚步插着腰说:“那有什么恶心的,死兔子死老鼠我都刨过。我不去看看,怎么知道为什么死那么多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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