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保镖小心绕过扫地的人, 战战兢兢走到陆君野身前。
“人呢?”陆君野堵着鼻子, 说话带着些瓮声瓮气的感觉。
“陆少, ”保镖为难道, “我们调不了监控, 经理说谁来都不行。您也知道……”
“这旁边和下面,都是些什么人查清了吗?”
“这……时间太短……”
“那还站着做什么?!赶紧去!!!”陆君野把手边装满鼻血纸的垃圾桶砸在保镖脚边。
“是。”保镖草草一鞠躬就赶忙往外走。
陆君野坐不住,随手将手里浸满了鼻血的纸团扔进垃圾桶,从旁边又扯了一团拿来堵着鼻子, 然后站起身走到窗边。
窗边碎了一地的玻璃已经被扫干净,只剩下一个漏风的窗户和一条破绳子。
原本床上豪华顺滑绸缎般的床单此时已经成破烂的条状, 被拧成一股挂在窗外, 随风摇摆。
标准的消防逃生跳窗技巧。
但这技巧用在三四楼还算可以, 用在四十九层就有些离谱了。
这一张床的床单撕碎了只够她爬到四十八层的, 勉强一点或许四十七层也可以。
陆君野披着浴袍,夏夜的晚风依旧带着凉意。他垂眼看看脚下这条绳子, 又回头看向身后的一片狼藉。
所有能用的东西几乎都被那个女人用上了。
她甚至不止做了一个机关,她做了三个。
第一个是他的浴室门连着屋内的灯开关,他一推开门屋内灯就在机关触发下关掉, 让他猝不及防视野陷入一片黑暗。
那时候陆君野已经有所防备,但仍就抱着玩闹的心态,他心里甚至在想是不是小野猫搞出的新把戏。
这叫情趣。
但他没防备到问题出在脚下。
一小滩水加一个台球就让他摔倒在地, 这是第二个机关。
但第二个机关还没完,他脚滑踢出去的球精准地撞到了下一个球,就像台球一样,在一连串经过精确计算的小机关后,触发了吊在屋顶的巨大金属球。
这些机关看似简陋,但显然每一个都明显经过精密的计算,环环相扣触发了一连串,这根本就不是运气好能解释的。
而这时候他被窗户碎裂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连忙就要从地上起身,她甚至连他能躲过第一个球都算到了。
所以设下了连环机关。
陆君野承认自己一开始明显粗心大意了,但在他第二次倒地的时候就已经重新认真起来了。
但就在这时,楚青没有恋战,反而果断跳窗逃跑,触发了第三个机关。
她跳窗用的绳子拴着投影仪的机关。
现在陆君野回想起那个撕心裂肺、疯狂惨叫还怎么都关不上的女鬼仍能感觉额角青筋在跳。又从旁边拽了一块纸堵着鼻子。
这样就算完了吗?
陆君野看着那条被风拂得摆来摆去的绳子和下方比米粒还小的人影陷入了沉思。
他之前太小看这个女人了,没想到她除了长得跟莘莘像之外,竟还有这等本事。
既然她算到了之前的每一步,那她不应该算不到,他在第一时间就会命人监视这整栋楼,重点监察四十层以上和大楼的各个出入口。
除非她跳窗后直接自由落体,否则绝对不可能出去。
也就是说她还在这栋楼里。
还在……
还在……陆君野猛地抬头。
他怎么忘了呢?
这栋楼四十层以上的不只有41——49层,还有50层。
“来人!马上去查五十层今晚有没有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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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无游推着轮椅从浴室出来。
身上的水没有擦干净,漆黑的发梢往下滴水,顺着瘦削的下颌淌过精致的锁骨,没入白色的浴袍。
突然,他摇轮椅的手顿了一下,不着痕迹地转弯推到屋内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户斜着支起了一条缝,倒是与他进浴室前没什么不同……
陆无游略一沉吟,推着轮椅到一旁的桌后坐定,提笔开始写什么。
这个夜晚就如每个夏夜一样静谧无声。
这个房间海拔极高,整个房内有一半的天花板是通透的,能够看到上方流泻的星河,仿佛近在咫尺一般。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躬身进来。
“二爷,二少带人上来了。”
“哦?”陆无游放下手里的笔,抬起头,“他来做什么?”
“说是……找人。”
“找人?”
明明是疑问句,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一直没什么声调,仿佛疑问句对他来说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疑问。
陆无游慢吞吞摇了两下轮椅,管家连忙走上前,推着他往外面走。
外面,陆君野带着两个黑衣保镖正站在门旁。
陆无游扫了一眼他泛红的鼻尖和看上去就很匆忙的衣着,冷淡地开口询问:“大晚上找什么人?”
“一只野猫,”陆君野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此时衣衫不整的问题,笑容有些勉强,理了理衣领强撑着场子,“没想到是二叔在这里,大半夜找猫让您看笑话了。”
“既然知道是笑话,以后就少做。”
陆无游接过一旁管家递来的热茶,清隽的眉眼在袅袅热气中显得越发俊美:“还有别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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