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会让这些人知道,她宋昭景从来都不是什么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宋昭景想要做的事,碧落黄泉也一定要做成。
大宋最小的公主眼中有藏得很深的执念与癫狂。
她淡淡瞥了旁边的皮笑肉不笑的樊义昌一眼,微微点头。
这一眼看得樊义昌背后一凉,他忽然隐隐察觉到,摆出枪阵用劈枪礼来试探恐吓这位公主,似乎不是什么好选择。
但后悔已经晚了。
宋昭景往前迈出两步,她的气势从迎面而来的如刀杀气中劈出了一条路。
第二步,最前面的五列执枪士兵单腿向前跨步,嘴中大吼一声,□□齐齐前劈。
原本可容五人通过的小路一劈之下变得剩不到两人宽。
而原本就强到几乎鼎盛的杀气,随着几十人一吼的增幅,像滔天巨浪一样向中间的宋昭景扑去。
宋昭景在这样可怖得甚至让暗卫都面色凝重的杀气巨涛中像是一叶随时都能被打翻的小舟,她纤细的肩膀单薄的过分,在北境的冷风中显得如此瘦弱娇小。
但宋昭景眉眼丝毫未动。
两边前劈的刀芒骤然劈近,寒光映进她清凉眸瞳中,没有激起一丝波澜。
滔天杀气中,宋昭景像是一柄濯天下锋芒锻造而出的名刀,一往无前地劈出一条通路。
这个一丝内力也无的小公主,竟是在以一己之力在与整个枪阵对抗。
跟在身后的樊义昌脸色变了。
通过枪阵最好的方法是以柔化刚,像一尾鱼一样融入杀气的狂涛中自然不会被杀气所伤。
内力深厚的绝世高手也可以用内力硬抗过一波强过一波的杀气,毫发无伤地通过枪阵。
他之前说劈枪礼是对来宾的最高礼节自然不是谎话。
但这种礼节不是一般人能消受起的,从未有人敢用这种礼仪对待皇族。
常人若想强行走枪阵,轻者瘫软在地、屁滚尿流,重者疯疯癫癫、神志不清,曾经有过直接把人吓傻的先例。
以往不是没有试图强行以对抗的方式通过枪阵的人,这种情况要么通过者中途失败,落得最惨重的下场,但若是通过了,摆阵的这数百士兵就算是废了。
需要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才能再次恢复到如今的气势。
樊义昌没想到这初出茅庐的小公主竟然直接选了最刚烈的对抗法子。
将自身气势化刀,任他惊涛骇浪,自一刀破之。
这与抽刀断水有何异?
若是真能抽刀断水,那又是何等恐怖的心性?
樊义昌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
紧跟在宋昭景身后履行职责的暗卫有心也体会一下枪阵的恐怖,他没有承宋昭景劈开枪阵的力,选择用内力硬抗,没过五步,两边的士兵便会进行一次劈枪。
枪阵会把他们的气势加成,像是一波高过一波的浪涛一样层叠加诸在过阵之人身上。
枪阵未过半,暗卫身上衣衫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他看向前方看似柔弱,但从始至终没有过一丝颤抖动摇的纤细身影,眼中闪过一抹骇然。
宋昭景挺直的脊梁就像是一把绝不会弯折一丝一毫的绝世宝刀。
樊义昌同样在后面看着步伐不紧不慢、端庄有度的宋昭景,满脸掩都掩不住的凝重。
之前从未设想过小公主通过枪阵的可能性,想着把她吓破胆,再找个地方好好安置便了,小女娃家家的参和什么天下大事,只要让她安稳活过余生便算是对得起宋家的厚遇了。
如今……
只怕要重新评估眼下情况了。
宋昭景一步步稳稳向前,凭着心中一股气,一种狠厉疯狂的执念,一次次与枪阵中的杀气分毫不退的对上,针尖对麦芒,必有一个先被摧毁。
每一次暗卫和樊义昌都觉得这个小公主撑不下去了,但她身上可怕的偏执让她一次次劈开蜂拥而来杀气。
走到后来,暗卫身上的衣服尽皆已经湿透,咬牙全靠毅力撑着走下去,甚至眼前开始模糊出现幻觉。
宋昭景身上宛如藏锋一般的气势却越来越强势,越来越癫狂。
一把绝世名刀在山呼海啸的煞气锻造打磨中逐渐显露出她惊世的锋芒。
樊义昌面色凝重,今日若是这小公主真的凭借一己之力破了这枪阵,来日这天下必有她的一席之地。
自古名刀、名将、名帝的出世必伴随着腥风血雨。
她已经初现锋芒。
暗卫从来没有觉得百米距离这么慢长过,往日不过轻功一跃的距离,如今让他走湿了衣衫,甚至喉头已经出现了血味。
他不知道身后的樊义昌视线转向他的时候也全是惊讶。
绝世高手能够凭借着自身内力硬抗枪阵不假,但樊义昌之前从未见过这一号人。
倒是隐约听江湖上盛传过的戴骨面的杀手。
此人绝非朝廷之人。
皇帝已经死了,朝廷养的鹰犬多半已经损耗殆尽,若是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宋家不至于死得就剩小公主一个人。
凭内力硬抗可不仅仅意味着是一人与这数百人相抗。
兵者,众也。
枪阵摆出来可不是好看的花架子,它能最大程度的加强阵中人的实力,给过阵之人最大的压迫感。
暗卫能靠内力抗过这枪阵,说一句“万夫难当”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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