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门板,却不见人影,老李以为自己花了眼,瞪大了双眼。
“这儿。”一个清脆的童声在底下响起。
老李循着声音低下头,看见石阶上蹲着一个浅葱色的矮小身影。
他定睛一看,那小个子抱腿蹲着,似乎累极,他背上还驮着一个半人大的包裹。小童将头抬起,露出一张比老李还萎靡的皱巴小脸,不等老李询问,又从怀中摸摸索索掏出一个玉牌,玉牌上赫然是老李熟悉的图腾。
老李很快反应过来:“呦,您就是我家少爷嘱咐的那位小公子吧,快请进快请进。”说着将小童扶起,殷勤地帮他提了行李。
那包裹看着沉,提着也沉,老李抱在怀里,一边引小童进府,走着走着觉得怀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在他差点将包裹扔出老远前,看到布袋夹缝里艰难地拱出一个毛茸茸的猫头。
老李砸了咂嘴,干巴巴夸了句“这小狸奴可真肥实”,许是听懂了他的话,那狸奴一个挣扎钻出包裹,轻盈矫捷地蹬跳了下去,还回头瞥了他一眼,仿佛在炫耀自己灵活的身姿。
“啊,不用管它,”小童打了个呵欠,“它会跟着走的。”
这猫不用绳儿拴着,乖巧地绕在小童脚边,亦步亦趋,柔软的肉垫踩在地上,悄无声息。
老李心里嘀咕,这幽什么谷出来的人就是与众不同,连猫也有灵性。
他引着小童走到内院,叫来内院的管事和婆子。
“张管事,这是少爷吩咐接待的那位小公子。”
“小公子,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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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娥醒来时,一边梳洗一边听外院的青禾来报,说李棠一早寻上府来,管事已按照事前的吩咐,将他安置在了哥哥那边的院子里。
“今天来的?”她惊讶,让檀香给自己绾好发,便前往文渊阁去了。
还未踏进院中,就听得里面一阵喧嚣,素娥顿了顿步子,才慢慢地探身进去,一眼望见一副鸡飞狗跳的画面,着实令她一愣。
天冬和常山满院子地跑,仿佛在追逐打闹,哥哥满脸无奈地站在游廊处,旁边是抱着一块糕点在啃的李棠,嘴里还念念有词,只不过隔得太远听不清。
她定睛了仔细看,发现天冬和常山哪里是在打闹,分明是在追着一团黄色的影子边跑边跳。这时身边小步跑过来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怀里抱着一副捕兽网,口中叫道:“公子,网子拿来了。”
素娥走近了去,才发现那团黄色已跳到树上,原来是一只毛色油光水滑的橘白花猫。
韩沐言扭头看到她,见到她一脸迷惑开口解释:“这小子带来一只狸奴,一身的灰,若想住进来,必须得沐浴一番,奈何一听‘沐浴’二字,它就蹿得老远,死活捉不住。”
“年年一点也不脏,别看它成天在地上跑,人家自己会打理毛发。”李棠将最后一口糕点塞进嘴中,拍了拍手,口中含糊不清道:“都窝了,你绕真的想给妍妍木木,也木能着么大婶囔囔。”
“好好说话!”韩沐言嫌弃地敲了敲他的脑门,李棠捂住额角,一溜烟跑到韩素娥身后躲着。
常山和天冬拿着捕网扑了好久,也没能捉住那只灵活的狸猫,俩人累极,互相扶着站在院中喘气,那个叫“年年”的狸奴一路从树梢溜到院墙上,最后一溜烟蹿到屋檐上。
大概李棠也觉得这么僵持着不是个事,脑袋灵光一闪,又凑到韩素娥面前,支招:“姐姐,不如你唤它几声,它喜欢漂亮的女孩子,没准你一唤它就下来了。”
“难道这畜生还懂个美丑不成。”韩沐言轻嗤。
“试试嘛。”
韩素娥无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张口“年年”“年年”地唤到,没想到果真有用,她喊了几声,那猫从屋檐上探出头来,琉璃般的眼珠子瞧见素娥,喵地一声,后腿一蹬,便要往下跳到她怀里来。
韩沐言眼疾手快地赶在它砸在妹妹脸上前接住了它,韩素娥后知后觉,哭笑不得。
若不是哥哥身手敏捷,自己恐怕得砸得一脸猫毛。
“年年呀年年,你可真是只坏狸奴。”她伸出手指,戳戳猫脑门,惹得年年在哥哥手中一阵挣扎。
待下人把挣扎着哭嚎着的狸奴清洗干净,将它放在太阳下晒毛,狸奴已是一副萎靡的样子,它不甘心地舔着自己白色爪子上的毛,看到韩素娥几人气得“喵呜”一声,肥腚一挪,翻了身背对着他们。
“年年。”洗干净的年年又香又软,金黄的毛发在日光下闪闪发光,韩素娥忍不住捏捏它的耳朵,将一碟切好无刺的新鲜鱼肉放在它面前,诱着它转身。
这小东西果然没骨气地转了过来,看到鱼肉,满意地“喵”了一声,赏脸地吃了起来。
“年年有余,以后年年天天都有鱼。”素娥伸出食指挠了挠它头顶上的毛。
在解决了年年后,李棠手上拿着两样东西,一块木雕令牌和几卷乐谱。
“喏,这是上次说好的。”
韩沐言接过东西,打量那木牌片刻,木牌看着普通,但细看暗藏玄机,在阳光下变幻深暗明浅。
他把玩一会儿,又好奇道:“你自小在幽云谷长大?为何你的师父突然不管你了?”
“我是个孤儿,师父在幽云谷外捡到的我,将我带了回去,我自然是在幽云谷里长大的。”李棠答道,说起第二个问题,他用两只小手捧着脸蛋,挤出一个沮丧的表情来,“师父说他得去拯救苍生,没空再照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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