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思索再三,还是决定趁着天亮再出去一趟,看看有无可用来烧火的东西,顺便打探一下四周地形。
这么想着,她替谢景淞换了一面帕子,看他无声无息地躺着,脸色依旧苍白,心里默默道:你可要快点好起来。
这一次出洞口就比上一次容易多了,之前韩素娥费老大劲搭的简陋石台阶此刻又派上了用场,她踩着它们走出山洞,小心地向外走去。
出于考虑她将谢景淞那把剑也带上了,剑身于她而言有些沉重,提在手上略显吃力,手臂微微发酸。
但若是遇上了什么危险,姑且还能有些用处,或者拿来砍个树枝也好。她心想。
刚才急着取水,韩素娥尚未来得及仔细观察周围,现在有空好好打量,见方圆百步内是一片低草丛,初冬季节,草丛枯萎,所以地上半绿半黄,偶有形状各异的石头从地上冒出头,有的石头缝隙伸出一株矮灌木来。总体而言,是一片平地。
她走出十步,又看见那条溪水,水流清澈见底,不知是不是毫无人迹的原因,看着比南鸣山那条山泉还要剔透干净些,便上前掬起一捧水,小心饮了一口,尝到清甜的味道。
若一个时辰后她没有不舒服,便说明这溪水是可以饮用的,不过手头并没有可以装灌的器具,她也只好先离开。
不过也令素娥略微有些失望,溪水中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鱼虾的样子,看来是不能期待从中找到什么食材了。
不过就算有又如何呢?她很快释怀,自己又没本事钓鱼捉虾,只能干看着着急罢了。
从溪边离开后,她慢慢挪向更远的地方,偶尔会在地上捡到一些枯草枯藤,素娥想着有一点是一点,聊胜于无地把能捡的都捡了起来,兜在展开的披帛中。
找找寻寻,不知不觉已经远离山洞,逐渐靠近那片树林的边缘。
素娥有所察觉,犹豫地停下了步子,目光越过重重树林向那边眺望过去,树林灌木高大茂盛,看起来都是些冬青树,即使在这个季节也绿意盎然。
进不进去呢?她用剑尖在地上无意识地划来划去,有些不知如何决定。
手中披帛里包裹着的都是些不耐烧的藤条一类,显而易见,在这片低草丛中收获堪堪,而那片树林里显然会有更多东西,就算什么都没找到,能砍些树枝烧火也是好的。
韩素娥正低头纠结,余光突然瞥见视野角落一道影子缓缓移动,细细长长,弯曲着上扬,悄无声息。
似有阵阴风从她脊背掠过,战栗顿起,她心中一个激灵,电光火石间,一边后退,一边举起手中剑狠狠劈了过去。
剑刃削了过去,如触一滩软泥,将那影子从中砍断,有什么溅在草丛里的声音响起。
隐隐腥气顺着风传进素娥的鼻中,她僵硬地扭动脖颈,转头看过去。
只瞥了一眼,又赶紧转开视线,胃里一阵翻涌,忍不住干呕起来。
那是条深褐色的蛇,被拦腰砍成两截,断口处淌着血,一些红白相间的内脏散落出来,看着十分恶心。
最让她毛骨悚然的,是那被砍断的两截躯干,还在地上扭曲翻滚着,蛇口大张,露出锋利獠牙。
韩素娥缓了好一阵,才抑住心里那股难受,身上早已出了薄汗,内衫贴在背上,一片湿冷。
明明是初冬季节,怎么还会有这东西,不该冬眠了吗?她皱着眉心想,视线避开地上那团东西,扫到掩盖在几株草丛下的蛇洞,恍然了悟,约莫是自己方才拿剑尖在地上划来划去,惊扰到了那条尚未冬眠的蛇。
不过……她想到什么,按住心中不适,强迫自己往那蛇身看去,打量上面的花纹,又小心地拿剑尖挑了挑蛇身,将其翻了个面儿。
做这些的时候,素娥感觉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过好在有了让人惊喜的发现,姑且能忽略不计那些恶感。
蛇头小,蛇吻白色,蛇腹白纹,交错延至尾部,尾巴粗短,周围有黄色鳞片。这应当是一种穴居蛇,她曾在书上看过,说此蛇喜食一种虫子,而那虫子又经常出没在一种植株附近。
韩素娥记得,书上曾提了几句,那植株是一种清热解毒的草药,喜寒耐罕,将根茎捣碎,可以外敷或煎药服用。
那岂不是说明,若是看见了这蛇的踪迹,就意味着附近有草药?她心想,眼睛亮了亮。
方才那条蛇定是个意外,树林中还能有什么虫兽,若是小心些,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素娥很快说服了自己,决定务必要进林子里探一探。
她干脆将衣摆和袖口扎了起来,又随便撕了块布条将头发束起,迈步走入林中。
一进去,便感觉光线暗了许多,周围也随之凉了下来,素娥双手紧紧握住谢景淞的剑,仿佛这样可以从剑柄上汲取他的力量,她心里是有些忐忑的,毕竟他曾经说过不建议自己到这片树林中。
林中本来静谧,但脚下有落叶,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素娥摒住了呼吸,双眼快速地在四周掠过,搜寻和书上描述得类似的草药。
她每走五步,便在树上挂一根提前撕好的布条,以防止迷路,素娥最外面那件衣裳的边角,已经被她撕得零零碎碎,像叫花子的衣服般飘着布絮,狼狈不堪。
好在没人看见,她也管不了这些,警惕又认真地找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