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全部错乱了,羌橘看到穿着白大褂神色凝重的卢晔走在住宅,他焦急地跑到卢晔是身后一把抓住了卢晔的手。
“姐姐!”
卢晔疑惑地回头,“怎么了,冒冒失失的。”
“你真的要去支援吗?!”
“是。”卢晔干脆利落。
“你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吗!”空旷的回廊只有卢阐的声音。
“我以为我高中已经表现得很明白,”卢晔漂亮的脸看了过来,“这是我毕生志向,我迟早要去的,卢阐。”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喜欢谢利对吗!”
卢晔闻言有些诧异,没想到被卢阐戳中了心事,卢晔沉默了一下耸耸肩,“是。”
“你还没有对他表过白,你甘心一走了之吗?”
卢晔笑了,“我确实很喜欢他,但我的人生不能只是喜欢他就足够了,我没有什么可惜的。”
“如果谢利先生也喜欢你呢?”
“那又怎样?”卢晔往前走着白大褂飘飘然在身后,“我不会因为一个男人否决我的人生目标,我不要活成我最讨厌的样子,卢阐你看到了吗,他们在用我所在的研究所研制的武器,我想让他们活下来。”
忽然卢晔回头,露出那种甜蜜又温暖的笑容,像光一样。
“弟弟,我以后会在另一个地方用另一种方式,守护这片土地上的其他人,守护爸爸和你们。”
卢阐站在回廊直到看不见卢晔的身影,画面再次变换了,卢阐的手发着抖推开了一扇门。
“爸爸你知道吗,姐姐填了支援的申请表……”他的声音很冷静。
“我想结婚是对于姐姐来说最好的打算……”
“……嫁给谢利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画面再一次回到了卢晔拿着香烟的那一幕,卢晔把烟熄灭了。
那一刻所有画面都混乱起来。
卢晔拿着枪。
冷冷地看了过来。
张开了口。
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声音了。
“T-8705式沿用了……”
羌橘回身意识到白教授走到了他的身侧,他先是为自己的走神尴尬,然后下意识想要捂住耳朵,他小心地和白教授对视,白教授慈爱地看了一眼他的耳钉挪开了目光。
今天是白教授的第一堂课,课上白教授观看着几名学生的当堂作业极为自然地聊到了卢晔,羌橘的意识不可控地回忆着昨晚的梦境。
“白教授今天好几次提起卢晔学姐,不太好吧。”
羌橘身后有人小声交谈。
“他一直这样。”另一个人回答道。
羌橘以为人们应该会对逝去的人闭口不谈,而白教授谈起卢晔总是那么轻松自然,仿佛卢晔还在这里做着研究,就好像卢晔还活着一样。
羌橘忽然胸口一凉,感受到了一种悲恻。
这位年迈的老教授俨然把卢晔当作还在世上那样。
那样亲切骄傲地向别人谈着她。
哪怕她已经死了。
卢晔死亡的画面冲击着羌橘,那种饮弹自尽可怕的死法,丹尼尔看到过这些场景吗?丹尼尔看到过卢晔死前的样子吗?羌橘希望丹尼尔不会看见这一切,想到丹尼尔他的脑子更乱了。
羌橘早就把所有人文类书籍全部送回图书馆,那天过后每每回到宿舍路过书桌,他仿佛看到了不该看到的预示,一个烫手的噩梦,虚妄的恐慌,叫嚣的欲望。
今早他看着高年级的战斗集锦,高览忽然和他来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对话。
“羌橘,你看了丹尼尔很久你知道吗?”
他强压下某种惊慌,“没有看很久吧?”
“这是集锦,镜头就那几个,当然没有很久。”
“那你为什么这样说?”
高览忽然来了一句,“可你在慌什么?”
太乱了……
我太乱了……
白教授这几天的课程总是提到卢晔,羌橘总是反复想起那个梦境又想到丹尼尔,上白教授的课变成一种变相的折磨,他无法集中精力。
祝福破开虚空落在羌橘手心,羌橘握着他,感觉到了一点慰藉与安全。
“还好今天白教授没有提起卢晔,让我有了喘息的机会。”
羌橘摸索着匕首,他今天没有和高览一起回去,他总觉得高览看破了什么,这让他惊慌,他也没有选择一放学就回去,他怕遇上丹尼尔,于是他拖延了时间,让司机几个小时后再去接他,庆幸的是丹尼尔今天很早回了家,他们不会碰上。
他坐在宿舍眺望着外面越来越暗的天空,得到了片刻的宁静与休憩。
车顺着主宅向另一半的山坡不断开去,各色的花馥郁地在黄昏中开着,临近山坡之后两辆车一前一后停下了。
丹尼尔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下车那一刻有人为他撑起黑色的伞,对面的车门也开了,金发,蓝眼,冷淡的神色,把时间隔绝在外的面庞,俊美深邃,对面的黑伞也撑开了,丹尼尔和那个人人对望着,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两个人都缄默了。
丹尼尔向前一步,走上了山坡。
在越来越接近目的地的时候,丹尼尔和男人都从佣人手里接过伞,周围都是寂寂的,生怕惊扰了山坡上这份清静,花开得粉白一片,温柔地爬满山坡,卢晔黑白的面容凝视着远方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