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琅然笑了一声,“我可以被捏造成‘热烈无畏的生命’。”
“你有你自己的灵魂要去成为,不必成为形似的空壳,”萧殷看着余琅然的眼睛,“我想你能够看得出来,他有喜欢的人。”
说完萧殷便离开了余琅然的跟前,向着回廊尽头走着,余琅然爆发出尖利的一阵笑,萧殷回头看到了余琅然的眼睛,镶嵌在那种不会变动的笑脸上,幽幽地像一只雪狼。
“尽喜欢空空的说教,我的脸好看吗?虽然跟余燃没有像的地方,老师看得够吗?”
“看着这张赝品的脸,也足以让老师时时伤怀一下我的姐姐,哦,也只是伤怀,袖手旁观的伤怀,无济于事的伤怀,不施援手的伤怀,老师说得真好听,成为自己,走自己的路,可是我的路呢,就是没有路,老师就这么高高在上、满口道理地要退掉我的选修。”
“萧殷你站在崖边观望什么呢?!”
余琅然的眼睛里都是凶恶的神色,配合笑脸让人发怵
“你要我成为自己?”
她轻蔑地笑着
“那你就来救我。”
放学之后羌橘在图书馆多逗留了一个小时,收到丹尼尔的消息之后羌橘走出了图书馆向着车走去。
车门敞开着,丹尼尔的金发在阴影里,羌橘轻步走了过去,车门把初冬的景色和寒冷隔绝在外,羌橘的手沿着座位滑向丹尼尔,丹尼尔的掌心包裹着羌橘的手,两人无声无息十指相扣,羌橘无声地笑了一下,不像是回家的心情,像是赴约一场秘会。
到了家之后,羌橘才发现原来那张长长的白色餐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樱桃木的圆桌,周围白灰色调的工艺品也被更换了,小圆桌靠近落地玻璃,周围的陈设也变成了木质,丹尼尔接过佣人手里的一束红色的小碎花放进细口花瓶中,羌橘触碰了一下花瓣。
“这是真花。”
“嗯。”
“家里好像没有假花了,”羌橘顿了顿莞尔,“我想起七月份的你,你好像变了,这该说是变得有些烟火气息了吗?”
丹尼尔细致地为花束绑上绸缎,羌橘望着丹尼尔的脸,丹尼尔的眉眼在专注时有一种一丝不苟的典雅
“因为我在烟火的身边。”
猝不及防认真的情话扰地羌橘脑里一片毫无他物的茫茫,饭菜端了上来,羌橘和丹尼尔先后落座,羌橘捧着热茶吹着热气,落地玻璃外是快要进入黑暗的天,院外有落叶,有枯木,也有新生,热茶烫着他的手心,他转头看着丹尼尔,在热气中凝视丹尼尔的眼睛,他们在一个彼此的空间里,躲避了冬日的寒风,这种温暖房子给不了,饭菜给不了,红茶给不了,只有像这样闲适安宁地望着对方才有这种舒心的温暖。
于是羌橘情不自禁伸手触碰丹尼尔的眉骨,丹尼尔轻轻地亲吻了羌橘的指尖。
吃完饭之后,丹尼尔交代佣人可以离开,羌橘急急忙忙让佣人帮他准备司机。
“你要去哪?”
“高览家,进行期末对抗前的训练。”
说着羌橘跑回自己的卧室,却发现自己衣柜里其他衣服都不见了,连带袍子也不见了,羌橘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可能被搬到了丹尼尔的卧室,羌橘忽然有些尴尬,然后又打开了丹尼尔的卧室门,还没走进衣帽间就看见丹尼尔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背对着他,杨桃以缩小的形态落在丹尼尔的肩膀上,长长的两条绶带似的尾羽垂在沙发上。
“你把杨桃放出来干嘛?”
“为什么不能放出来?”
主人和精神体同时扭头,雪白的羽毛与冰雪的面庞,主人与精神体都有一种冷淡的仙气
“我把杨桃放出来陪我。”丹尼尔不咸不淡地说着,然后扭回了头。
羌橘几乎是错愕地接收到了一种讯息,他不确定地干巴巴地说着,“我明天去高览家训练?”
丹尼尔毫无动静。
“……我周天去高览家训练。”
回应羌橘的只有翻书的声音。
羌橘绕到丹尼尔跟前蹲在地上,“你休息日不训练吗?”
“周六周天每天八个小时的训练,我已经均匀分配到周一到周四。”丹尼尔看着书说着。
“那你应该提前告诉我,这样我也会空出时间给你,我周天会赶在晚饭前回来好吗?”
丹尼尔合起书,长长的睫毛垂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腿,收回了杨桃,羌橘靠着丹尼尔的腿躺在了沙发上,就在这一刹丹尼尔俯视着羌橘,轻微地笑了一下,那张常年冷淡的脸展现出卢晔的基因——那种惊心动魄的美丽,以至于羌橘差一点忘记通知高览,他今夜不会去了。
羌橘震慑于这种从未见过的美丽,既有清冷,又有一刹间萌动的生机,大约只有料峭的春寒才足以形容,羌橘匆匆挪开眼睛,给高览回着消息,脑子里一片乱麻,气氛变得有些不对劲,蓦地,丹尼尔冰冷的指尖若即若离轻点羌橘的脸。
“你开始长肉之后,脸颊充盈起来了……你看起来少年气更强了你知道吗?就像是天生该穿衬衫的少年,但你穿的是军装。”
空气安静极了,丹尼尔的指尖带着冰冷的暗涌从羌橘的额头挪到羌橘的脖颈
“简直出乎意料的适合。”
第一颗扣子解开了。
丹尼尔眼神幽幽的,像是含着暗光的宝石,落地灯昏黄着照着两人,房间里越来越暗了,羌橘心跳得很快,他有一种强烈的情绪,是信息素都无法激发的,不单是生理上渐渐感觉到躁动,就连情绪也是躁动的,却被按耐在沉默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