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话一问出口丹尼尔的表情变了,羌橘后悔了。
“你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我让你没有安全感吗羌橘?”
“我……”
“我希望我喜欢你会让你感到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他本就该喜欢我,这个世界上他没有任何理由不喜欢我’。”
“你能答应我不要太把我当小孩吗,我一点儿都不想跟你吵架。”
“不可以,”丹尼尔斩钉截铁告诉他,“我不想对你撒谎,我不想让你来保护我。”
“你不觉得你在这方面实在是……”
羌橘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往楼下走,丹尼尔忽然伸手抱住了他。
丹尼尔疲惫地把下巴磕在羌橘的头上,羌橘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咬得丹尼尔的唇有些疼痛。
“我无法认同你的想法。”
羌橘没给丹尼尔回话的机会
“先生,我们对抗见。”
第136章 前夜
“刘榕,你跟那些混混在干什么?”
刘榕记得那一天的所有事情,他站在那个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家里,主人卑微地把这个逼仄的空间变得像人住的地方,却仍然勉强不出体面的样子,他贫瘠的姐姐坐在那个可笑的餐桌前,饭菜与她的肉体一样都是缺斤少两的,这种可怕的贫瘠就连呼吸都能感受到。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混混去哪了吗?刘榕你知道那些组织是做什么的吗?”
刘榕没有说话,他的姐姐有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好像她生命的张力都印刻在眼里,生活剥削了她的肉体,唯独放过了她的眼睛。
“你知道我们的家是被谁毁灭的吗?刘榕你怎么能……”
“那又怎样?卖命给恐怖组织和卖命给上区有什么区别吗?”刘榕给了姐姐一个毫无意义的微笑。
他看着姐姐难以置信的眼睛近乎麻木地开口,“恐怖组织毁了我家,上区毁了我的生命。”
“而你现在是在跟我谈论道德底线吗?”
刘榕说完就笑了,他并不觉得这句话有多么好笑,但是吸入的贫穷刺激着他,这种绝望像恶心的油烟呛了他的肺腑,但他哭不出来。
“你从不觉得煎熬吗,在这个地方生活的每一天,苟且地想要尊严与道德,你从不煎熬吗?你知道吗?我在学校的每一天都是作为一个异类隐形地活着,我无论多努力,都没有人看得起我。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生活,他们吃着我没有吃过的东西,剩着我不敢奢求的东西,而我拼尽全力不过是去成为随时卖命的士兵。”
“你知道三十一区没有逃出来的人在哪里?”
“我知道,可那又怎么样,为什么你还守着这种所谓的道德底线?我想要钱,我想要温饱,我想要体面的生活,哪怕这种生活违背我所谓的良知,这个世界不可以践踏完我们的尊严又让我们甘于忍受贫瘠。”
这次轮到姐姐一言不发,她的眼神戳痛着刘榕内心尖锐的一面,他记得自己近乎咆哮
“我忍受不了这种生活了!这是我的罪过吗?!我生下来就是为了这样活着吗?!”
“刘榕我并不煎熬,”姐姐平静地开口,“真正煎熬的不是在阴沟里还奢望保全自己内心的人,而是既做不了黑暗也成不了光明的人。”
“他要在黑暗里反复寻找光明,又在黑暗里反复沉沦,这样的人是自毁的。”
“你很聪明,我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的,唯有这句话,永远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一旦开始,你就是这样的人。”
刘榕眨眼之间结束了所有的回忆,他在灰色的基地里穿着白大褂行走着,世界以脱掉遮羞布的面目展现在他的眼前,他平静的外表下惊恐且恶心地看着基地里发生过的事情,他见到了自己不敢相信的人。
政要
神父
商人
最可怕的是他看到那个掌控着疫苗行业的男人随同卢阐出现在这个基地内,这个世界肮脏的面目竟可以到达这种地步,他找到了远比自己背德的兽类,他们可以在媒体上假仁假义高呼热爱联合区,心无负担接受褒美,满嘴人道精神,又可以在这个地下的世界去榨干同类的价值。
舱体一排排林立在他的眼前,里面的人像是冷冻的畜类,她们的名字被剥夺干净,在这个世界,她们不是人类,只是部分人类的生产资源。
零零散散趾高气扬的少年们从另一边的走廊走过,他们的名字就像商品一样,只有一串代码,冷血毫无痛感的年轻刽子手是地下世界培育的人体武器。
刘榕站在这个世界面无表情地看着。
我曾想过要做最彻底的人
最彻底的恶人,心无负担地活着
和这个苟且的时代一并下坠
再无善念
我曾想过一定要成为他们那样的恶人
好过暗自憎恨的每一天
我想肮脏地风光,好过贫困饥饿
成为这个世界上最舒适的恶人
舱体的提示音响起,舱门打开,刘榕回头拿着电子屏与一名中年女子记录着这些母体的信息,中年女子对刘榕很满意,频频赞美刘榕,然后交代了刘榕几个事项之后匆匆走了,刘榕记录着数据,舱体内的母体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开口就是熟悉且浓重的口音,声音落在这个肮脏的地下世界之中,卑微得像似有似无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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