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爷子不是第一次见纤哥儿了,原在饭馆儿里就见过,当是他连同众多食客一样觉着小哥儿生的不凡,跟着猜测两人的关系,时下瞧着两人肩并肩的,全然是夫妻样了。
郑江停高大英俊,为人也不错,他原还想着给孙侄女儿物色一二,时下却是可惜了,他夸赞了一句:“小郑踏实肯干,夫郎也寻的好。”
郑江停对于这些误会,解释的都有些麻木了,饭馆儿里说两人是夫妻的,已经快赶上问番茄是什么的数量了,他无奈解释:“不是夫郎,是弟弟。以后就让纤哥儿给您老送饭菜来,我带他来走一趟,让您混个眼熟。”
任老爷子大起大落,人还有些糊涂,路过的邻居打断了他的思绪。
“老爷子,今儿饭馆儿又给您送饭了,吃的是啥啊?”
“鱼香肉丝盖饭。”
“我老远就闻着香味儿了,咱家那两个小的早就想去街尾饭馆儿去尝尝鲜,我正说着今儿晚饭带两个去咧。”这话既是对老爷子说的,也是对郑江停两人说的。
这条民巷里多是生意人,铺子大多在旺民街上,生活条件普遍还不错,隔三差就能下馆子,既是说下馆子那多半就会去,不似青梧巷里的街坊,说说也就是说说了。
郑江停热情的招呼了人,随后才同纤哥儿离开。
他一边走一边道:“这些日子同任老大爷送饭,我忽然觉着光靠着饭馆儿里的生意也不行,还能把生意扩展一下。”
楚纤不明所以:“如何扩展?也不是人人都会像郑老大爷一样独居又伤了脚。”
“也不单是要像郑老大爷这样的才能送饭啊。”
郑江停未全然把话说完,心里有了些谱儿。
次日,他在午饭前把菜单上有的盖饭都小炒了几份,交待邹筠和纤哥儿道:“待会儿我出去一趟,若是有客人来,点了盖饭你们直接添了菜上就是,若是点别的菜,就告诉客人暂且不行,愿意等就随其等着,不愿等的也不留。”
“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郑江停提着两个一早准备好的食盒往外走:“扩展生意去。”
邹筠叹了句:“这孩子。”
郑江停顺着旺民街出去,虽至饭点儿,一路上的铺子却都开着,开铺面儿的人整日都离不得铺子,只怕前脚走了后脚客人来错开丢了一桩生意,午时的一餐饭就成了问题,郑江停打过这些掌柜的主意,后头却发现每日到了时辰,人家里头都会送饭食来,轮不到他来操心,捡漏倒是能捡到两个,但是不多。
他念着的还是码头,这码头上每日都有大批的人卸货装货,人流量大,做的又是体力活儿,饭菜卖出去应当不成问题。
缙延河上码头边,这当儿正停靠着两艘大船,一艘正在上货,一艘卸货,时至午时,货搬运的差不多了,一群赤着膀子的男人在甲板上滞留,三五几个肩头挂着衣衫往码头上走。
郑江停抓着机会,沿着码头边,边走边吆喝:“盖饭,盖饭!热腾腾新出锅的盖饭!汁水旺嘞米饭足!”
方才吆喝了一声,还没拉着客,倒是让他先撞见了个熟人。
第23章
“五十文,数清楚些,离了手差上数目可别来这儿闹腾啊。”
码头边上一群赤膊男子正围成一圈,里头是个长衫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个账簿。
郑江停离的远,虽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可瞧着人一身汗淋淋的男子从人群里出来都在清点银子,大抵也猜了出来是在结账。
他瞧着其中有个体格儿偏瘦的男子正用搭在肩膀上的汗巾擦脸,面容十分熟悉,细细一看,竟是富月斋的张赋。
在富月斋上工时,这小子时常在他手底下打杂,很多酒楼里的弯弯绕绕还都是他告知的,一来二去两人混的挺熟的。
他记得张赋对外话不多,虽然在富月斋里默默无闻,但手脚勤俭,很少被管事的训话,不知差事儿干的好好的,如何忽然来码头干体力活儿了。
“张赋,我就说你不适合来码头干这些卖力的活计,这口饭可不是谁都能来吃的。你说你在大酒楼里当伙计多好,银子稳稳当当儿的拿,咋就不好好把握着。”
郑江停正想上前去同张赋打声招呼,忽的上来个方脸愣头青猛的勾着了张赋的肩膀。
两人瞧着年纪相仿,不过愣头青脸黑黢黢的,不如张赋清秀,愣头青也不顾张赋的脸色一直大着舌头说话:“俺娘还老夸你有本事能在大酒楼里干轻巧活计,这不,还是来码头了。对了,你娘怎么样了,听俺娘说年前就得了咳嗽病,现在还没好,这病到底能不能治啊?”
“咱隔壁巷子的老于,那个跛子,你记得吧,前儿就是老咳嗽,咳着咳着就来了口血,时下家里都摆过丧……”
听到这儿一直未曾开口的张赋实在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楞头青被张赋的态度惊在了原地:“我能有啥意思,不就是关心你娘两句嘛?你横什么!”
“我娘就是年前染了些风寒,很快就好了,不劳你费心!”
“谁风寒那么久不好,我看可别是痨病!谁他娘的要费你的心,有本事就别求着我给你介绍码头的差事儿。”楞头青把肩膀上的汗巾一甩,手臂捅进衣袖里,嘀咕了一句后不理会张赋,大着步子就去了。
郑江停老远瞧着张赋垂着的手骤然间捏成了拳头,怕人冲动上前给愣头青一拳头,到时候龃龉恶化,事态就更严重了,他赶忙喊了一声:“张赋,你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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