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景第一次看到乔墨变脸色的样子,以往这个呆子都是面无表情的,或是满脸忠心油盐不进的气人样,这会儿怎么突然变幻莫测起来,看着脸色还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
宣景正观察他,就见乔墨突然抬头看自己,吓得一激灵。
“主人有什么吩咐吗?”乔墨问。
“没,没有。”宣景都被问蒙了,在这小镇上能有什么吩咐,不过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再不济就是和邻居拌嘴吵架。
乔墨显而易见的有些失望,主人没事吩咐他。
宣景看不得他失望的样子,于是改口道:“是有一件事得你去做。”
“主人请吩咐。”乔墨眼中都沁着欣喜。
昭阳殿。
为了方便周思找,宣雒这几日搬到了昭阳殿来住。
虽然他知道周思大概不敢去找他的。
把人捆起来是宣雒想到最好的办法了,他对周思有气,但又舍不得他死,隔三差五的折磨他一顿最后心疼的也总是自己,所幸就直接把他关起来锁在自己床上,让他想逃也逃不了,想背叛都没机会。
他实在是忘不了之前周思逃走的那几个月。
如鲠在喉,若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玩消失的是别人,他必定是要抽筋剥骨让人死生不能。
汪林正在剪烛芯,他越来越看不懂陛下了,陛下原来只是讨厌周思,现在却有些分辨不清陛下的意思。
他是知道汪林曾做过陛下的枕边人的。
那还是陛下登基前还是二皇子的时候。
周思同汪林一样,都是从小服侍宣雒的近身侍人,汪林主管府中内务,外务则是周思负责。
周思极得宣雒信任,有一段时间汪林觉得周思都快成这府中的第二位主子了,可突然有一天周思不见了,宣雒也对此讳莫如深,什么都不说。
又过了几个月周思突然又出现在府中,宣雒虽然没将他打死,但也时不时的抽他一顿,泄气似的。
汪林一边可怜周思,另一边又觉得他罪有应得,敢私逃王府七个月,宣雒没打死他那是宣雒念旧情。
可他真的没想到,每隔一段时日的鞭刑居然被陛下改成了…
总之,现在昭阳殿内殿多了另一个人,一个,被陛下锁在床上的前侍卫?
汪林目光恍惚,有一种自己已经西去的错觉。
“再剪就灭了。”宣雒皱着眉提醒:“想什么呢?”
汪林回神:“没,没想什么。”
紧接着又小心问道:“陛下,今晚召人吗?”
自从周思搬进昭阳殿之后陛下还没有召过人,太后都问了好几遍了。
虽说现在昭阳殿有人,把人召在昭阳殿不合适,但若是陛下的意思,不合适得合适,是腾位置还是一起,都是陛下说了算。
可陛下愣是半个月了没召过一个侍寝的,除了偶尔有景王的消息传过来,晚上陛下就没出去过。
果然,这话刚问出去宣雒就皱起了眉头:“母后派人问了?”
汪林不敢瞒着,只小心回道:“是,太后娘娘问过几句。”
昭阳殿的床上有个人这事除了昭阳殿伺候的谁也不知道,宣雒半个月没召人,太后问起来也在情理之中。
宣雒想了想,道:“晚膳去母后那里吃,告诉周思不必等朕了。”
“是。”
汪林谨小慎微的伺候着,劝谏的话到底是没敢说出口。
他隐约觉得,若说以前景王是陛下的逆鳞,那现在这个逆鳞又多了一块,就是周思。
因着要去福宁殿,宣雒只看了几个折子就放下起身去了。
绿茹得到消息回到内殿跟周思说:“公子,陛下派人过来说今晚去福宁殿用膳,让您先吃不必等。”
周思晃了晃手腕上的链子,点头说知道了,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公子?”绿茹又提醒了一声。
周思对她笑了笑,说:“你先下去吧。”
明摆着是不吃,绿茹也不好硬劝,只好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周思一个人,他往床里边缩了缩,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周思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宣雒吩咐都别进来的声音,他一醒神,连忙起身跪好。
宣雒踩着不稳的步子晃进寝殿,视线几近模糊,只隐约看到有个人在床上等他,他凑近却看到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阿也,你回来了?”
宣雒喝了酒,有些说不清楚,周思却听的清清楚楚。
阿也。
陛下已经五年未曾这样叫过他了。
周思咽下内心的酸涩,伸手扶住了宣雒,凑近却闻见了一身酒气:“陛下喝多了,我去叫人给陛下送碗醒酒汤来。”
周思说着就要伸脑袋叫人,谁知道宣雒一把将他的脑袋按了回来,有些凶狠的道:“你又要离开我?我不准你走。”
周思被他猛地这一按差点没倒在床上,还得小心不能让手上的链子伤到宣雒,只得暂时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被按在宣雒怀里。
宣雒没管他,自顾自的说道:“你说了要永远在我身边,你为什么走了,”他喝多了酒,脑子有些不清醒,只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你走了为什么又回来?”
“属下,属下…”周思哽咽了半天,到底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宣雒等的不耐烦,把人从自己怀里揪出来,行动间周思的链子响动吸引了宣雒的目光,他努力睁大眼睛看了看那链子,等明白过来后忽然气愤的问道:“是谁,居然敢把我的阿也锁起来,我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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