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发?公子说笑了,永州府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那位方大人就闻风而来,怕是不想活命了,才去告发他……”
第24章 毁坏 怕是担心我将他老底给揭了……
素来是天高皇帝远,方粤在永州府一手遮天,遑论百姓大多不知其害,就算有人知晓得一清二楚,也是如这个摊主这样宁可息事宁人,也不会费劲想去告发。
从来都是官官相护,百姓就算是有天大的冤屈也找不到申辩的地方,海清河晏,清官难寻,申冤难于上天。
“之前那女子被逼死,老母拖着病弱身子要去上京申冤,但是知府大人以五十两银子封住那家人的嘴,女子的亲弟是宁可要银子也不要公道的,这样的冤屈谁还愿意理会?”
人命之轻贱,只有落到自己身上才能有所感受。
“你可否带我往城外走上一回?”柏砚听了这些,更不愿意早早与方粤见面。
此次赈灾,他打定主意先行,一路上日夜兼程,大半的原因是想自己亲眼看看真正的永州府已经是什么模样,而不是被地方官瞒着,听他们粉饰太平。
素闻方粤是难得的好官,可没想到原来也是表里不一的东西。
“公子,我这……”摊主指着地上的一应物什,面有难色。
柏砚这次直接拿出一个银锭子,“事先说清楚,你若有半分欺瞒,别说这一个银锭子不给你,就是先前给你的碎银子我也要收回来。”
他自郢都而来,对永州府太过陌生,找一个当地人再合适不过,而且他到这儿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方粤的耳中,若是再耽搁下去,怕是那边会先抹了一切痕迹,再来想办法引开他的视线。
“小的自然愿意。”摊主看起来不到而立,起先还是一半敷衍一半耐心,这会儿见柏砚这样大方,遂立刻变了一副模样。
米粮价格水涨船高,家中老的老小的小,既无家底又无进项,连粗粮都买不起了,柏砚手里的银子若是到手,起码还能撑上半个月,到时候朝廷的赈灾粮一到,正好熬过这段苦日子。
柏砚与汉子一拍即合,对方简单一收拾便带着他往城外走。
之前进永州府城是官道,路旁景象已经让柏砚看得揪心,如今从小道走,到处是饿得连路都走不稳的灾民。
野菜早就挖完了,不过五六岁的一群孩子攀着树,费力地扒树皮。
汉子名唤张柱,前些日子见得多了,瞧见这些显然没甚大的反应,“临近几个村子都是这样,本来永州府的百姓就指望着这些庄稼过活,这下淹了,等于连家底都掏干净了。”
老百姓大多将房屋建在平坦的川地,一片连着一片,可这样反倒给了洪水肆虐的机会,一大半房屋被冲毁,只有寥寥几间勉强如老妪无力地撑着。
柏砚走到一处,弯腰捡起一个散了架的木兔子,不算精巧,但他抚着上边的粗糙的纹路,看见上边歪歪扭扭刻着两个字——“囡囡”。
“那夜先冲毁的便是上乡村,邻村的赶救不及,只救下三十来个人,其余近五十人要么淹死了要么连尸体都找不到,唉……”
柏砚收紧手,木兔子上的尖刺扎得他手心出了血,张柱喊他也没反应。
半晌,柏砚开口,“无事,继续走吧。”
从白天走到夜色四合,眼看着乌云慢慢聚起,张柱试探开口,“公子走了一天,您水米未进,不若先休息休息,明日再去别处?”
别说柏砚一个病弱公子,就是张柱这么个壮汉子都累得快要走不动路了。
“嗯,先回城。”柏砚也知再看下去没有什么结果,周围几处都走过来了,情况大同小异,至于隐隐可见的一些细节,他只先压下不说。
二人摸黑进了城,殊不知这一整天两拨人险些将永州府城翻了一遍也没找到他的踪迹。
眼看着柏府的小人都要急得跳脚了,才朦胧中看到神似自家大人的身影,登时什么都不顾就冲过去。
“大,大人!”几人围着柏砚上下检查了一遍,除了一身风霜气,脚下跛着些,倒没发现哪儿伤着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对不住,今日临时起意,也忘了告知你们,叫你们担心了。”话是这样说,实则柏砚从始至终就没打算告诉他们自己要去哪儿。
人多目标也大,方粤随便派人一找便能将他找到。
“大人,您可不知道,方知府都急坏了,上上下下派了几十号人找您……”
柏砚温偃轻嗤了声,“怕是担心我将他老底给揭了,这下急得要找我。”
“嗯?大人,您方才说什么?”侍从没有听清。
柏砚摇头,“无事。”他掸了掸袖子,“走吧,让我拜会拜会这位‘清正廉洁’的方大人……”
第25章 斗法 三合一
柏砚刚走到半路, 方大人府上的奴才就闻风而来。
“柏大人!”为首的是方府的管家,他见柏砚便跪,“府上下人有眼不识泰山, 慢待了大人,小的替他等向大人请罪,还请大人海涵。”
“这等下人打杀了便是,我倒是无妨,可别哪日再慢待了贵人, 最后累及方大人。”
柏砚嘴上说“无妨”,但面上故意做出一副仗势欺人的模样。
他官居三品,方粤顶破了天也只是正四品。柏砚实权虽不如方粤, 但明面上对方还是要屈居他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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