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没人约束,事情更容易变得不受控制。
他便提前叮嘱孟河泽纪辰,尽量避开卫真钰。
孟纪二人嘴上答应,听他嘱咐越多,心中却越不服气。
一来不信自己不如卫真钰,二来卫真钰这些年在外面过得威风凛凛,却一封信也没传回来。
“卫平”在时,孟河泽烦他矫揉造作装模作样,尽得亲疏远近的人心。
他与卫平不对付,全靠纪辰从中调停。
卫平走后第一年春天,孟河泽终于练会纪辰字迹,偷了纪编修的印章,在灯下偷偷写信。
他写坏了太多封,纸团扔满屋,被爹娘发现后只能坦白:“寄给你们干儿子的。”
孟母喜道:“那你可要好好写,问他在外面玩的怎么样,有没有新朋友,有没有新衣穿……”
孟河泽一一答应,十八封信,却似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第二年冬天,孟河泽掰断毛笔,砸了砚台,再不写信。
“他折剑断义在先,要避,也该他避咱们。宋兄仁义,不与他一般计较,可我千渠数千弟子,以后行走在外,难道处处低卫王手下一头?”孟河泽冷声道,“咱们不给他个教训,挫挫他的狂气,他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只是……”纪辰顿了顿,再次举目望月,声音略低:“莫让宋兄知道,免他烦心。”
孟河泽点头:“不用你说,我早有交代,大家都晓得。”
秘境发生的一切将永远留在秘境,被滔滔血河冲散。
……
黎明将近,卫真钰披着一身寒露出现,言简意赅:“走吧。”
祝胜大喝:“出发!”
枕戈待旦的银甲卫队瞬间起身,铠甲铿铿作响,列阵整齐,绝尘而去。
散修队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爬起来。
胖阵师将阵材一股脑收进储物袋:“这么一大群人,眼看要磨蹭一炷香才能拔营,怎么说走就走?”
“他们纪律严明,不像修士,倒像凡间军阵。”队长陆周感叹,“什么样的队伍,能与这支银甲抗衡。”
“咱们这次运气好,押对宝了。”
散修队摩拳擦掌,卫王若成秘境最大赢家,无疑对他们最有好处。
血河谷瘴林覆盖四座大山,一队银甲翻山越岭,像一条威武银龙。
散修队今日改变策略,队长带着队中战力冲在银甲队前方开道。
张猴独自跑远,寻落单的妖兽引来。
医修和阵师断后,捡拾灵草。
“至于小宋嘛……”队长陆周安排完,才想起还有一个队员,左看右看,实在没看出他瘦弱的身板能干点什么,“你就游走吧。看哪里需要帮忙,过去搭把手就行。”
“好的。”宋潜机看着他们干劲十足,不由发笑。
陆周等人清扫路障,手上刀剑挥舞,大劈大砍,斩藤断木,像仙官府门口扫大街的清道大爷。
张猴来回狂奔,招呼银甲队打妖兽,像个勤勤恳恳地发菜小弟。
医修撑开储物袋,阵师挥动小铲子,像村里采蘑菇的姑娘。
偶尔遇到小门派队伍,望见银甲队就缩回去,匆匆改道。
散修队享受路人目光,在密林里生出招摇过市的感觉,与有荣焉,甚是得意。
宋潜机摸出几张护身符,藏在袖中。
剑修气道:“你老在这儿瞎晃荡什么,挡我视线!”
忽然背后一重,向来腼腆老实的小宋,竟然出手拍他后背:“你们忙,我随便看看。”
剑修一愣,想骂人,可是人已经跑远了。
宋潜机做得很隐蔽,给散修队都贴上符。
他已经可以确定,卫真钰来瘴林,不为灵草或妖丹,只为进入血河谷地宫。
富贵险中求,他前世也曾探过一遭。
卫真钰面无表情,步履匆匆。
他习惯时刻警惕,不仅对外界,也对自己的队伍保持绝对的统治力。
只见众人紧张奔忙,唯有那个符师怡然自得,好像看见什么好笑的事。
他到底笑什么?
卫真钰做了个手势,招来李次犬传音两句。
不多时,宋潜机看见李次犬热情地向他打招呼,跑来他身边。
“宋道友跟我一样,也是凡人出身的修士吧,不知老家是哪里人?”
“平宁镇,小地方。”
“宋道友师从何人?”
“自学上道,不曾拜师。”
“宋道友为何一直发笑?”
“哦,我笑点低。看树看花就会笑,念你名字也笑。”
李次犬硬着头皮想继续找话,忽听那符师道:“你我聊的如此投缘,我赠你几张我画的符箓吧!”
李次犬本要拒绝,卫王也懂符道,他们队里的符师是卫王教出来的,自然比对方厉害得多。
“留着备用,莫嫌弃。”宋潜机强行塞进他怀中。
李次犬转念一想,他是外行,拿着符箓看不出门道。
但若卫王亲眼看过,总能看出此人根底:“那便多谢道友了!”
他目露感激,拿着符箓回去复命。
这种特殊关注,让散修们很是羡慕。
深夜时纷纷围在宋潜机身边打量,试图瞧出他一点不凡之处。
可是宋潜机又被李次犬拉走掌勺,这次是做炙烤兽肉。
“等出了秘境,我也去拜个师父,好好学两手。”胖阵师望着袅袅青烟和烤架,揉了揉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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