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应暂时牺牲一部分利益,打破内外门界限,降低处罚,用荣誉和奖励控制弟子。对付那些反骨以招安为主,先放低姿态,最多不过一百年,潮去潮又来,天下还是咱们的天下。”
打工魂们一番吵嚷,得出结论。
“这小姑娘有魄力,敢抛下一切,改换路线,倒是个聪明的可塑之才。”
陈红烛又听袁青石道:
“掌门闭关前,曾得无相大师相助,这次出关,已今非昔比。宋潜机背后那几人,老的老,病的病,伤的伤,谁能与师父抗衡?宋潜机一死,千渠群龙无首,自然溃散,千渠郡回归宗门属地,回到正轨。
“宋潜机不死,必有一场大战爆发,届时多少凡人和修士的命,才能填满千渠的河道。”袁青石叹气,“没有人想要战争。可是世界已经不一样了,战争已离我们不远。”
陈红烛心惊:“父亲想与千渠全面开战?!不行!风云激荡,其他势力必收渔翁之利!!”
“我们当然要联合各大世家门派,你找遍一百种借口,无非是不想杀宋潜机。师父命你三年不得还宗,你心里有怨气,已与宗门离心。”袁青石道。
“不!师门安好,父亲突破,我也欢喜得很。”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回来?你在外漂泊辛苦,何必舍易求难?”
“因为……”陈红烛咬牙,“那不是我的路!”
“哈!”一声冷笑。
华微宗队伍中,赵太极带着七位元婴长老走出来。
这八人气势汹汹,压过年轻弱势,根基浅薄的小华微宗一头。
华微宗经历惨痛打击,宗内高层放下傲慢,变得更团结。
赵太极一现身,立刻发难:
“大小姐,莫忘了你走的时候,还带走灵石三万块,复刻典籍三千卷,丹药三百瓶,宝剑三十柄!你若是不愿回来,就要把这些东西连本带利地还回来!从此不得以华微宗名义传道!”
陈红烛一怔,脸色骤变:“当年掌门亲自点头,准许我取用这些,各位长老当年也都同意了!”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大家磨不过你,才答应了你,可没说白给你。东西本就是借的,既然你不听宗门安排,自立门户,宗门为何还要扶助你?三万灵石投进矿场开新矿洞,如今当有三十万了!”
陈红烛沉默无言。
她身后一众年轻弟子脸色涨红。
比起地大物博,丰饶富裕的千渠,和激进大胆、刚勇善战的漠北,小华微宗无疑是最寒酸的。
陈红烛下山前,修真界只知她娇纵任性,不少人等着看这位大小姐的笑话。
她若要收弟子,如何争得过其他大门派大世家,因此她所行处,多为天东洲穷困苦寒之地,一路行医救人,开坛讲经,分文不取。后来逐渐闯出名声,才有人慕名而来。
赵太极显然也知道陈红烛没钱,找这个理由发难,只想逼她低头罢了。
“大小姐,你口口声声一切为了宗门,却不听宗门号令,何谈忠心?!”
陈红烛深吸一口气,不受威胁:“我早已发誓奉道,没有人能怀疑我对宗门的忠心。除非您也愿意像我一样发誓。”
赵太极脸上挂不住,怒喝道:
“你以为你自创一个新华微宗,自己做掌门,就万事大吉了?这样即使不遵照宗门安排,也不算违背誓言?哈,只要在宗族祠堂将你除名,你便不是华微宗的人。你传的道,便不是华微宗正统,你就算破了誓!”
陈红烛淡定表情崩裂。她曾经为门派奉献终生的誓言成了索命符咒,轻飘飘一句“不是正统”,就能将她打入深渊。
她如坠冰窟,浑身血冷。
双方无声僵持,一边居高临下,一边羞愤难堪。
忽听一道声音闲闲飘来:
“今年借你一颗蛋,明年还我十只鸡。春天借你一粒种,秋天还我百斤麦。这样便宜的生意,我也想做,谁来找我借点钱呢。”
两边互相防备,不想半路杀出第三人。
所有目光如剑射向声音来处:“谁?!”
茂密老松后与嶙峋怪石后,一人悠悠踱步而出。
只见他衣袍残破,容貌俊美,气质沉静。
他直径向前走,走入场间,恰好挡在陈红烛身前,站在赵太极对面。
“宋潜机!”赵太极骇然失声,“你、你!”
华微宗众人脸色青青白白,异彩纷呈。
一时间无数个念头飞过。
他早在此地,他听见了多少?
他怎么敢孤身现身,如此有恃无恐,难道说千渠的队伍,或他的帮手下属就藏在周围?
难道纪辰早在此设阵?
难道陈红烛早与宋潜机串通一气,故意将我们引来这地方。
妙烟站在石后,脸色微白。
华微宗来势汹汹,宋潜机不该出去。
难道他为了替陈红烛解围,不惜卷进杀局?
陈红烛只望着那人背影,怔在原地,浑身僵硬。
她身旁的年轻修士却气势大振:
“原来他就是千渠王宋潜机,还如此年轻!”
“孤身入重围,面无惧色谈笑风生,这就是千渠王的风采。不愧是声名在外的当世英雄!”
他们若在别处第一次见到宋潜机,绝不至于如此,恰赶上此刻月黑风高,华微宗步步紧逼发难,他们敢怒不敢言,两边正僵持,宋潜机横空出世,不留情面地将华微宗讽刺一通,说了他们不敢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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