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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气肆虐纵横,水龙卷冲天。
    江波如怒,白龙江真似一条发怒狂龙。
    冼剑尘从船舱内忽然抛出一物:“接剑!”
    宋潜机毫不犹豫收起无影,抄起新剑。
    忽然他手腕一沉,一颗心更沉下去。
    好沉的剑。
    冼剑尘道:“此剑名为‘渡川’,可借滔滔水势增强剑意,正合你现在用。”
    “这么重!哪里适合?”宋潜机双手紧握,才能勉强拿稳剑柄。
    又听冼剑尘漫吟:“‘金绳开觉路,宝筏渡迷川’,你手持此剑,必要有逆水行舟、逆天而行的气魄,否则反被此剑拖累。”
    大江行舟,最易翻船。
    然风波险恶,岂能渡尽?
    冼剑尘稳坐船舱念心法,宋潜机持剑立在船头,死死守着这条船。
    阴恻恻的笑声再次响起:“冼剑尘,你几百年浪荡人间,四处结仇,现在才开始教徒弟,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大门派世家弟子,从小被师父盯着灌灵药、开灵脉、磨剑骨,哪一步都不能迟,迟了就是输在起跑线上。
    “确实不早!”宋潜机第一次与敌人达成共识。
    “不晚不晚。”冼剑尘却道,“为师刚才讲的心法,都学会了吗?”
    宋潜机:“全!忘!完!了——”
    第193章 烈火焚江
    那些心法字句混在一起, 在宋潜机脑海中如滔滔江水奔流,滚滚泥沙翻覆。
    他一个字也看不清、记不住。
    “忘得好!水无定势,剑无定法, 大江东去不问来处, 万剑由心而生, 才是这柄‘渡川剑’的真意!”冼剑尘笑道,“我徒弟果然天才,你们这些庸人当然听不懂了。”
    水上岸上天上的敌人被激怒,出招更狠绝。
    宋潜机身陷重围, 乌篷船摇摇欲倾。
    “让一千个人顺风行船, 一千人都会选最省力的随波逐流, 让一千人逆风逆水,却能使出一千种法子。水无定势,剑无定法, 一条河没有两朵相同的浪花,人与人经历不同,这柄剑的心法也不一样。逆水行舟,风浪变化莫测,不变的只有‘彼岸所在’和‘逆天之心’。”
    宋潜机一念及此,那些沉入泥沙的字句又清晰起来, 打散后重新排列组合,一行行浮现在他脑海。
    他的动作越来越流畅, 从双手握剑变成单手挥剑, 重逾千斤的大剑在他手上越来越轻, 直到轻得像一滴水。
    “好剑!”宋潜机心念通明, 一声断喝。
    “先退后!”赵太极高呼。
    话音未落, 水浪随“渡川剑”剑气汇聚, 如一道瀑布倒挂空中。
    剑锋过处,水帘冲天。
    宋潜机大杀四方。
    仿佛他握着的不再是一柄剑,而是一江水。
    残阳如血铺满西天,白龙江上血流成河。
    水瀑送乌篷船冲出包围圈。
    有渡川剑开路,白龙江已为宋潜机所用。
    “想走?没那么容易!”赵太极冷笑一声,“泼!”
    四面敌人避开势不可挡的剑气,一齐祭出数百只储物袋。
    袋口大张,闪烁珠光的透明油质倾倒入江,飞速流动蔓延。
    宋潜机鼻子微动,闻到一阵幽幽冷香。
    “是鲛油!”
    鲛油可燃万物,对方准备了这么多油,竟想烧了这条江。
    “点火!”赵太极喝道。
    与此同时,数千修士从山岭间冲出,无数支燃烧的箭矢化作道道流火,在残阳下划过流丽的轨迹,像一弯巨大虹桥,直射乌篷船。
    刻满符文的火焰箭被宋潜机剑气扫落,更多箭矢射入江中。
    江上覆着厚厚一层鲛油,火焰一触即燃!
    山岭间身穿“神火罩”的修士不畏巨焰,如一群乌鸦黑压压、乌泱泱地冲向乌蓬小船。
    烈火烧江!
    江面化为一片火海。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迅速覆盖整条白龙江。
    “渡川剑”再不能呼浪唤水,剑身变得越来越重,像天边沉落的夕阳。
    战况眨眼间逆转。
    赵太极大笑:“冼剑尘,二百年前你大闹乾坤殿,搅碎逝水桥云海,可曾想过今夜?等这条白龙江被我烧穿,你的渡川剑还怎么使?”
    华微宗有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谁在乾坤殿提冼剑尘的名字,谁就要“遭雷劈”。
    掌门、峰主、长老们因此言谈拘谨,战战兢兢。
    他们在外受大半个天西洲供奉,在自家宗门里,却被一道剑气压得二百多年不敢抬头。
    岂能不恨?
    此仇不报,心魔不除。
    “怪哉,怎么每个来杀我的人,都要先跟我叙叙旧。难道因为平时过得太无聊啦?”冼剑尘依然坐在船舱里,望着火海叹气摇头,“这么多灵石,能买下一座城,再不行拿去买酒也好,竟被你们倒进江里打水漂,可惜,实在可惜!”
    血色夕阳彻底坠入白龙山另一边。
    夜空被满江大火照得通红。滚滚浓烟升起,遮住天上星河。
    虾蟹鱼鳖死了个干净,来不及逃窜的水兽被烈焰焚烧,发出凄厉惨呼。
    江上浮尸发出烤熟的焦臭味,掺着鲛油诡异的冷香,浓烈气味令人作呕。
    敌人张狂的笑声、喊杀声、中剑后的惨叫声充斥宋潜机双耳。
    他愈打愈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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