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潜机大喊:“我说你就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你的本命剑为什么留在世界尽头?你二百年前为什么跟华微宗结仇?你和那个被你封印在擎天树下的人,到底有什么恩怨?”
冼剑尘捂住耳朵:“风太大啦,为师听不见——”
……
在正道仙盟的期盼下,华微宗掌门虚云前往雪原拦截宋潜机、冼剑尘。
众人迫不及待要庆祝胜利,却没等到二人身死,只等来虚云战败重伤的消息,又望见混沌咆哮着掠过高空。一时间风雨欲来,人心惶惶。
洪福郡上空的云船在风中飘荡,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望舒仙子的仙音术被千渠合唱克制,千渠城门依然牢固不破。
正道仙盟还有什么招数可使?
“连修为最高的虚云掌门都受了伤,谁还能抵挡他二人西行之势?”
“待那个人取回本命剑,重回天下无敌,我们一个也逃不过了!”
有人颤巍巍试探:“要不然,退兵吧?”
这条建议立刻被反驳:“你以为现在退兵,那个人就能放过我们吗?开弓没有回头箭,太迟了!”
纪家长老急喝:“当初可是你们华微宗拉大家上了这条贼船,说宋潜机已死,千渠一群凡人和低阶修士不足为惧,结果呢?”
“说得对,我们都是受你们蒙骗!”
华微宗长老不甘示弱:“现在说这些有用吗?你们当初为什么而来,自己心知肚明!”
为什么?无非为了千渠浓郁的灵气、富饶的土地、高产的灵石矿,还有传闻中宋潜机留下的宝库。
云船里争执爆发,众人分成两派,几乎撕破脸面、动起手来。
他们有多愤怒,就有多绝望。
“够了!”袁青石喝道,“如今只有一条活路,你们还看不清?”
“什么活路?哪里还有活路,条条都是死路。”
“在冼剑尘抵达世界尽头之前,攻破千渠郡。以千渠土地、子民和宋院弟子为人质,威胁宋潜机,用誓言约束他们。”
场间安静下来,吸气声接连响起,没有人再开口。
袁青石一字字道:“这一战打赢了,就能谈判讲条件。宋潜机不勤政却爱民,我们占据主动权,大可谈下千渠半数财宝,弥补此战消耗绰绰有余。一旦输了,大家只能一起做剑下亡魂。依那个人的脾性,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他的剑。你们怎么选?”
满船修士面面相觑,神色逐渐从犹疑动摇转为坚定。
原先攻打千渠,只是出于掠夺之心,各方斤斤计较投入,总想让别人先拼命,自己躲在后面捡便宜。
现在被绑在一条船上,要跟死亡阴影抢时间,立刻被激起求生意志。
“为今之计,只有如此!”
“如果宋潜机不受威胁,大家就一起死。千渠是我们唯一的筹码!”
“攻破千渠,反败为胜!”
绝望、仇恨、恐惧能击垮一个人,也能造就一群无路可退的亡命之徒。
袁青石略松了口气,师父没有隐瞒受伤的消息,用意正是在此。
他望向人群后方:“天音术虽难动摇敌方人心,却可以增持我方攻击威力。还请望舒仙子再施展一次。”
望舒身前的人群纷纷让开,四周修士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只见她云鬓高堆,衣饰庄重华贵,神情冰冷,眉心微蹙。
她身边的仙音门弟子忧心劝阻:“仙子旧伤未愈,恐怕不方便……”
望舒才受过反噬,实不该再运功。何况何青青还在这里虎视眈眈。
望舒却道:“这有何难?”
先前仙音门两派相争,被众人劝阻安抚下来。
表面是劝二人大战当前,以大局为重,不宜再起争端,实则是不想蹚浑水。
无利不起早,就算望舒真的欺师灭祖、残害同门又能如何,事情已经过去了。
就算仙音令在何青青手里,也没人愿意“主持公道”。
何青青见众修士回护望舒,竟没有负气离开。
两人分明已经图穷匕见,却奇异地共处一室。
望舒继续道:“若要以乐助阵,我派还有一门禁术,可汲取洪福灵气,灌注乐声中,随时补充诸位的灵气消耗。诸位只管全力血战,不必顾惜灵气消耗。”
“前辈高义!”袁青石行礼道。
众人大喜,纷纷称赞仙音门。
望舒锐利的目光穿过人群,直直射向某处:
“此法损伤自身,才被列为禁术,且师父只传给我一人。宗门如今出了逆徒,我后顾之忧未消,只怕无力清理门户,如何施术?”
撕破脸面后,何青青没有负气离开,一直留下这里,反而让她更加忌惮。
直觉告诉她,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尽快铲除此敌。
众人明知望舒在讲条件,依然同仇敌忾、大义凛然:
“仙音门四分五裂,我等亦是心痛不已。”
“匡扶道义人人有责,仙子既然不惜自身,我等自当为仙子排忧解难。”
“这,这……”袁青石随望舒目光看去,只见何青青静静坐在窗边,不笑不言,却像坐在花丛深处,容貌比身后朝霞更艳丽。
他心中升起怜惜之情,一时竟说不出话。
不等望舒再开口,各色法器已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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