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司苒拽住江棠舟的衣角道:“这人也太多了……前面不晓得在看什么热闹呢。”
江棠舟往前面望去也全都是人脑袋,根本看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叹了口气,转过头道:“问铮,要不我们先回……”
就这么一转,江棠舟傻了眼了。
一直都跟在他身边的殷问峥居然不见踪影了。
“方才他就不在这儿了,”严司苒有些愧疚的说到,“我还以为你同他商量好了先来寻我……”
江棠舟宽慰他:“没事儿,我们先退到人群之外,在边儿上等着,他总会回来寻我们的。”
两人说完便一起往外挤,好不容易从人海中退出去,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两人寻了个位置稍高的酒楼,坐在二楼点了碟花生米等殷问峥,从这个位置看出去,倒也能将下面的景色收入眼中,一览无余。
这时两人才晓得前头在做什么,原是有个蒙着面纱的姑娘正在抛绣球,难怪吸引了那么多人的注意力。
这抛绣球可比乞巧节的活动还更有意思,毕竟这是在选相公呢。
江棠舟的眼睛虽然才好不久,但视力也很不错,能看到很远的地方去,影影绰绰的他便望到那姑娘身边还放了张名帖,向来在这种场合抛绣球的,应该也不是真正要寻如意郎君,江棠舟听说过江南这一带的名妓,卖初夜的时候总会用这种法子,想必是正好被他们给碰上了。
这地方,乞巧节的活动倒是挺多的。
这边热热闹闹的,再往旁边一看,却有十来个乞丐正在乞讨,其中一个吸引了江棠舟一些注意力。
别的乞丐都是往人群里不要命的挤,举着自己的破碗想求个铜板或者求口吃的,那乞丐却瘫坐在一旁有气无力的望着人群,脏的看不清楚的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之色,江棠舟莫名其妙觉得对方有些眼熟。
江棠舟饮了口茶,继续关注着那乞丐。想着昨儿个严司苒他们碰上的莫不是就这个人?他便问道:“司苒,你看那处。”
严司苒顺着江棠舟指着的位置看过去,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说到:“这不是昨日揍我的那个乞丐吗?”
果然。
江棠舟摇了摇头,道:“这乞丐看上去与其他人好像是不太一样……”
这乞丐虽然不去招惹人群不去要铜板,偶尔有经过他的人却一脚踹在他的身上让他滚远一些,他也显然不是那么轻易就会妥协的人,抬手便将人给狠狠地推出去,这乞丐确实是会点功夫的,这么一推,便推倒了一大群人。
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了,一群人围拢上来,绕着他便是一顿狠揍,最开始乞丐还有力气反抗,但人实在是太多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完全成了单方面被殴打,根本无法还手,一群人泄愤结束后离开,才看到他的脸上除了泥,又混了血。
乞丐抹掉了脸上的血,仰了仰头,江棠舟还在好奇这乞丐打算做什么的时候,突然看到那群人中有一个走在最末尾的突然腿一歪,竟这般就坐了下去,发出一声惨叫,这下倒好,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一群人都看了过来。
那坐在地上的男人不知道吵了一句一声,表情非常的凶狠,被人扶着站起来后就往那乞丐身上扑去,乞丐却是手腕一动,一抹银光闪过,竟见一把匕首就这么生生的削下来那男人的几缕头发,然后插在了他身后不远处的柱子上。
这地方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沉默之后,那男人便是被吓尿了裤子,起身飞快的跑了,围拢的一群人全都一哄而散,唯恐自己遭了殃。
乞丐吐了一口血出来,跳脚拔下那匕首,装入了自己的兜里,他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来,一下子就跟江棠舟对上了眼。
江棠舟的心猛地一跳——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双眼……
他知道这乞丐为何这般眼熟了。
江棠舟皱着眉头便要起身,一旁的严司苒突然喊道:“哎——江大哥,那不是殷大哥吗?”
江棠舟顺着严司苒的话看过去,却见不远处殷问峥满脸着急地正要路过乞丐的位置。
“走——”江棠舟随手扔下一粒金豆在桌面上,迅速的往楼下奔去。
殷问峥还在满大街的找江棠舟。
他也没想通,自己一直紧握着的那只手,怎么突然就从自己的掌心滑开了,不仅如此,他再转过头时,被挤得连人影子都看不到了。
殷问峥一时间又无法从人群中挤出去,只能顺着人群往前滑走了好长一截儿,才逮着机会从里面挤出来往回走。
他路过那乞丐时,就已经察觉到他与旁人的差距——他的呼吸太轻了,轻得像是一个习武之人。
可一个习武之人,又为何会在此沦落为乞丐?殷问峥顿时想到了昨日严司苒等人遇到的事儿。
虽然殷问峥放了些注意力在他的身上,却也并未把对方放在眼里,所以当他经过对方,突然被对方一掌劈在小腹的瞬间,是微微愣了一下的。
殷问峥往后推了数步,回头就将自己身上的长剑抽了出来,拧着眉头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乞丐的嗓子像是被烧过似的,沙哑如铜锣般响起来,“我是什么人你看不出来吗?殷问峥!若不是你,我会沦落至此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