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师父怎么把你带回来了?不是说好用完就……”青年猛然住了嘴,一脸后悔的表情,转身推开卧室门冲了进去,没几秒又跑了出来,一本厚厚的书跟着飞了出来,他麻利地躲了过去叫道,“走了走了,我走了,师父你别生气!”
东方锦默默地看着那本巨厚的辞海,总觉得哪一天砸死个把人似乎也是正常的。
客厅里只剩下东方锦与青年,俩人对视一眼,青年露出个笑容。
“我叫何其。”何其在东方锦身边坐下,十分自然地向车厘子伸出了手,“贵姓啊?”
“免贵姓东,东方锦。”东方锦习惯性地道,“我爸喜欢复姓,所以给我起名叫方锦。”
何其看过来的眼神带了点兴趣:“你怎么死的?”
东方锦不好意思地道:“吃车厘子噎死的。”
何其的嘴巴停住,默默放下吃了一口的车厘子,良久之后,他清了清嗓子道:“那什么,你今天多大了?”
“二十六。”东方锦道。
“处男吗?”
“……不是。”
不愧是师徒。
“谈过几任女朋友啊?”
“一任。”
何其似乎有些惊奇地瞄了眼东方锦,咧了咧嘴,笑道:“有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啊?”
东方锦迟疑了下,道:“这些凤北在路上都问过了。”
“都问过了?”何其微微瞪大眼睛,再度认真上下打量了遍东方锦,“好吧,等师父起来再说。”
东方锦一愣,道:“他睡觉了吗?”
“是啊,你没感觉到吗?”何其说完才反应过来,“嗯,也是,刚成为魂仆还没什么默契。”
“何止没默契,我什么都不懂啊。”东方锦苦笑道。
何其打了个哈哈:“时间久了就懂了。”
东方锦哪里还看不出来,这师徒俩肯定有事瞒着,不过他想探听都找不到边界,只好干点工作上的事打发时间。他是个裁缝,好听点服装设计师,现在肯定是没有什么地位的,工作就是在服装厂打样,把一些欧美当季流行“解构”一下做成山寨,不光彩但是没办法,养家糊口。
上司问了下看的样怎么说,他用以前拍的照片糊弄过去,幸好去布料厂时拍得多,有备无患。
何其勤快地打扫着卫生,顺便还洗了衣服,这令东方锦颇有好感,毕竟这些杂活听起来就像是“仆”该做的,定完外卖后就坐在沙发上打起了游戏。
凤北一直睡到晚上八点才起来,汲拉着塑料拖鞋出来了,打了个哈欠后坐在沙发上喊:“饭呢?”
“来了来了。”何其从厨房拿出再热的外卖,“椒麻鸡,师父,你最喜欢吃的。”
凤北连个眼神都欠奉,接过筷子就开始吃饭,一口一口地十分规律,跟机器人似的全程一语不发,没有一丁点咀嚼的声音,看起来家教极其严格的样子。一直到吃完擦了嘴才抬起头来瞄了眼坐在一边的东方锦,道:“你如果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说一说。”
“能复活吗?”东方锦问。
“不能。”凤北干脆地道。
“你以前说过能的啊。”东方锦疑惑地道,“到底能还是不能?”
“你能以这个样子生存下去,只要我不死的话,但是这样子算不算活着就看你怎么想了。”凤北这次没有推三阻四,干脆地道。
果然还是这样。
东方锦叹了口气,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他也不是没有过幻想,但是幻想总归要破碎的。
“嗤,你干吗这么失望啊!”何其气咻咻地道,“能够保持尸身‘活人态’是很了不起的本事了,放眼六道三门,只有咱们魂主能做到唉!其他的就算得道成仙什么的,那也不是人的身体了,是另一种状态,不一样的!行走阴阳,教化万魂,只有我们能做到!”
何其胸脯挺得高高的,一脸骄傲,冷不防凤北插嘴道:“你又当不了魂主。”
“师父,怎么说我也是徒弟啊!”何其一口气泄了,郁闷地叫道,“骂人不揭短!”
凤北不理会徒弟的情绪,转头对东方锦道:“除了复活之外呢?”
“还真没有。”东方锦想了会儿,摇了摇头,“我现在都死了,吃喝玩乐对我来说没意义了,如果活着还能去享受享受,死了也享受不到这些了。”
凤北沉默了下,道:“那暂时就这样吧。”
“师父,你不会要留下他吧?”何其叫了起来,“他会什么啊?”
“什么都不会。”凤北道,“开车都不会。”
何其呆了下,道:“一项特殊能力都没有吗?”
“没有。”凤北道。
何其跳了起来:“不行不行,不能留下他啊!师父你好歹找个强一点的魂仆!”
“暂时没什么事。”凤北一句话堵住了徒弟的嘴,“常识问题你替我解释下。”说完就站起身往房间走去,走了一半又回来,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在自个儿嘴唇上点了下,闪电般摁在东方锦眉心。
凤北的动作实在太快了,东方锦都没反应过来,等对方人进房间了才后知后觉地摸了下额头,道:“这是什么意思?”
“通行证,来往虚无之地与人间的,哪怕你没有执念也不会消散。”何其垂头丧气地解释,声音都小了许多,“别小看这个东西,对鬼魂来说可是无上至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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