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领班不是先前那位,是位年轻女性,面容极是精干,皱着眉头道:“各位先生,请不要打扰其他客人好吗?”
“这上面一直在念经啊,让我们怎么睡?”陆师叔看起来是个擅长与人打交道的,立马开始扯蛋,“难道就能打扰我们吗?”
正说着,念诵声更大了,吵得人嗡嗡响。
女领班的脸色也变了,有些迟疑地看了看走廊,却还是坚定地道:“我会去处理的,请各位客人回到自己的房间。”
“你这就不对了,凭什么我们不能来这层楼?”年纪大的陆师叔拿出倚老卖老的派头,“我们上来走走,消消积食怎么了?又不是来打架的,都是修行人,听见念经声上来会一会同道,这不是很正常的吗?这事你们外行不懂,不要碍事!”
女领班柳眉一竖,大声道:“这层楼是被长期包租的,请各位不要让我们酒店难做,不然我要叫保安了!”
众人一时间叫嚷起来,还有人随便插了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长期包养呢你这么维护”,气得女领班怒气冲冲地真的叫来了保安,十几个大汉冲上来,一时间局面混乱之极。
突然之间,诵经之声停了,由于一堆人大吵大闹,第一时间察觉的只有东方锦与吴左逢两个魂仆,那种强烈的心悸感令他们眉头紧皱,死死盯住一个房间。很快,有些敏锐的人也发现哪里不对了。
“死气。”陆师叔严厉地道,“这么浓的死气,这房间有死人。”
“请您不要乱说话,客人!”女领班气得不行,“我们的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的!不可能有人死在房间里都发现不了!”
“呵呵。”陆师叔也不与女领班细说,走上前去敲了敲门,高喝道,“我是楼下的,你们楼上怎么这么吵!”
女领班还想阻止,李师叔突然道:“你们不觉得冷吗?”
一群人顿时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之后总算是察觉出不对来了,这个季节酒店里已经开始打暖空调了,但是刮过来的风却是冷的,刮在皮肤上一丝丝的仿佛小刀割一样。
众人正惊疑不定时房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大腹便便的老年男子走了出来,对着众人怒目而视:“吵什么吵!”
女领班挤开其他人,放低了姿态,挤出一丝笑容道:“真是对不起柳总,我们立刻会处理好的。”
柳总哼了一声,很是不悦地道:“我雇你来不是在这儿耍嘴皮子的,你怎么干活的?!”
哦,居然还是这家酒店的老板?
众目睽睽之下,柳总逮着女领班好一通训,不要说留情面了,有些词粗俗到外人都听不下去,已经不仅于公事上的训斥,近乎私人泄愤了。
女领班红着眼圈低着头一语不发,一群工作人员也不吱声,就这么看着,骂了近十分钟后柳总似乎累了,吐了口气道:“还站着干什么?都他妈给老子滚!”
死寂之中,一声“桀桀”突然响起,由于太过安静这笑声就显得特别突兀。
东方锦四下张望,很佩服这位居然真的笑出“桀桀”这种港漫拟声词的人,只可惜人太多根本看不清。
“谁?谁他妈在这儿怪笑?”果不其然,柳总勃然大怒。
“笑你沐猴而冠,区区游魂在这儿冒充活人。”陆师叔迈着方步走出来,架势十足,“也不知道是谁造了你,也算是你时运不济,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搞这一出,你是关公门前耍大刀活得不耐烦了!”
“他本来就死了。”李师叔火上浇油道。
一片窃笑声响起,柳总大怒,对着女领班一抬下巴,喊道:“报警,立刻!我不知道你在这儿搞什么封建迷信,想敲诈,没门!”
“说什么屁话!”杨红利厉声道,“搞了半天你们自己关起门来搞事,怪不得我怎么驱都驱不干净,在这儿搞偷天换日的脏活!我们就是民宗协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背得比你熟!说谁封建迷信呢?!”
柳总呵呵笑了声,道:“那行,报警啊。”他对女领班怒吼一声,“报警,立刻!”
这下子可算是抓住弱点了,无论如何,这是别人的酒店,他们这帮人总不能把真相说了,警察可不会信这些。
“到底是怎么回事?”东方锦凑近凤北道,那令人嫌恶的气息已经散去,他的恐惧感大减,不用那么亲近凤北了。
“这是具尸体,人早就死了,塞在这具肉身里的是不知道哪里来的游魂野鬼,养过之后被人控制,简而言之,控制了这个人。”
凤北可没有特意压低声音,所有人都听见了,包括哭花了脸的女领班,她以红嗵嗵的眼睛看了眼柳总,心中升起了一丝疑惑:以往柳总虽说是严厉,但是举止行为还是挺端着的,绝不会说出今天那些骂人的脏话,更不可能当众辱骂员工,毕竟老板只是老板又不是奴隶主。再说了,就算没有疑惑,以她这会儿的怨恨情绪也会倾向于疑惑——这种垃圾不可能是我老板!
“柳总,您还记得去年尾牙定的计划吗?”女领班突然轻声说。
柳总愣了下,下意识地回头看向房间,很快又止住了动作,一腆肚子怒喝道:“尾牙计划关你屁事,我们老板的机密你一个打工的多什么嘴!”
应该是尾牙上定的计划吧?连尾牙都不懂吗?东方锦在心里吐槽道。
女领班眉毛一挑,气势肉眼可见的高涨,不过,她很快止住了情绪外露,冷静下来微微一笑:“我明白了柳总,既然您有事我就先走了,我还要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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