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锦最讨厌李贤红的一点就是有什么事就撒泼跳脚,完全不讲理,更恶心的是,她这一招专门对付家里人,他不止一次看李贤红对李婉叶用这一招了,如果在外面碰上横的,瞬间就怂了连还嘴都不敢。他就不同了,深知自己的平凡,所以无论在外面在家里都怂……说好听点就是性格平和,难听当然就是窝囊。
此时见张迪使出撒泼大法,东方锦心里不快,脚下就站着没动,张迪这个魂魄扑上来的后果当然如同鸡蛋撞石头,尖叫一声捂着头脸字面意义上的“滚”到一边。他叹了口气,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拔腿走人,到家接收了何其关于择菜的一通抱怨,再打开手机找到新菜谱,正切菜土豆丝时冷不丁张迪的脑袋从砧板下冒了出来。
东方锦淡定地把刀对着张迪脑袋切了下去,嘴上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你变了。】张迪吸着鼻子说话,听起来份外可怜,【心肠好硬啊你!】
“我只是不想计较小事。”东方锦无奈地道,“不然的话,你觉得你做的这些事,说的这些话,还能这么好好地呆在这儿?”
张迪明显地瑟缩了下,有些迟疑地左右张望,道:【凤北不在吗?】
“我都不会直接喊他的名字。”东方锦停了手,刀子就摆在张迪的耳朵边,“你这样子没礼貌,如果他想来吃了你,我可不会拦着的。”
张迪有些急眼了,伸出半个脑袋道:【我是你表妹啊!】
【感情不是靠血缘维持的。】东方锦重新开始切菜,【你自己应该能体会不是吗?】
这话大概说中了张迪的心思,她把脑袋沉下去,只留一双满是哀愁与迷茫的眼睛在外面。她又不是弱智,只不过性格被养得不好,基本逻辑还是有的,甚至还有一点儿小聪明,而且比李贤红好的一点就是还没有形成固有观念,能听得进别人的劝。她就这么突然死了,死之后还发现那么多的事,随之而来的变故也不是一个普通少女能应付的——东方锦这种完全适应的才属于异类。
【我会死吗?】沉默了许久后,张迪问。
“你已经死了。”东方锦提醒道。
【我是说……消失。】张迪艰难地把这个词说出来,【以后都不在了。】
所以我真的不会安慰别人,尤其是妹子。
东方锦又叹了口气,道:“卢奶奶都说了吧?”
【嗯,都说了。】张迪轻声道,【我现在是鬼了。】
东方锦问:“你上来时难不难?”
【来阳间吗?不是太难,我稍微想一想就上来了,只不过卢奶奶说魂主很凶,我不敢过来。】张迪可怜兮兮地道,【表哥,你能不能让我复活啊?】
刚死的人总是会抱着这样不切实际的念头,也算是人之常情了。
“不能。”东方锦一口回绝,这件事不能留余地,不然还不知道会折腾出多可怕的事来,“没有人能复活。”
【借尸还魂也行啊!】张迪开始胡说八道了。
“就算你借尸还魂了,然后呢?”东方锦皱起眉头,“你准备再继续当个普通人一样活下去?”
张迪眼珠一转,小声道:【我听说借尸还魂的都挺厉害,不是一般人了。】
“别做梦了!”听到这里东方锦来火了,刀往案板上一剁,“你当借尸还魂是吃饭啊?所有死了后还有血有肉的东西都是佛道两家要消灭的对象,你想一辈子东躲西藏吗?”
张迪猛然窜了上来,死死盯着东方锦道:【你就有血有肉!】
东方锦一时之间有些无言,同时明白了过来,张迪来的目的无非一个。
“我不会收你作魂仆的。”凤北的声音在厨房门口响起,“别做梦了,就凭你也配?”
张迪哆嗦了一下,胆怯地看向门口,看清凤北的模样后又慢慢笑了起来,带着几分羞涩,对她来说,凤北大概是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异性了,哪怕死了她到底是个少女。
【我会做很多事的。】张迪热情地道,【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东方锦想说,没有肉身做不了魂仆的,没想到念头一转嘴却张不开,仿佛被什么东西钳制住般,他看向凤北,正好对上看过来的眼神,明白了是凤北有话要说。
“无论什么?”凤北笑了下,问。
【对!】张迪大声道。
“那我要你消失。”凤北淡定地道,“看见你的脸就烦。”
张迪愣了下,脸色迅速涨红又变得惨白,显露出临死前的鬼相,她此刻的心情恐怕很复杂,这样满是恶意的批评她大概至今都没听过,尤其是出自凤北这么个令她一见动心的异性口中。
【我、我又没得罪过你!】张迪带着哭腔道,【你干吗啊!】
“你知道东方锦是我的谁吗?”凤北不客气地喝道,“对我的魂仆也敢这么说话,你真是死得不耐烦了!周春雨一个你一个,天天在这儿给我添堵!”
东方锦一听,不好,这周春雨的事又提出来了,恐怕凤北是真烦了,赶紧道:“她还小……”
“接下去你是不是要说大过年的来都来了?!”凤北怒,“你闭嘴!”
东方锦不想也得把嘴闭上,对着张迪抛了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凤北似乎总算找到了发脾气的对象,一句接一句喷得张迪抬不起头来,最终大哭着缩回地下去了,某种程度上东方锦还挺佩服张迪的,陈宏盛这种比较厉害的鬼一开始都不敢进房子里的,现在稍微好了点,但是死活不肯靠近凤北三米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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