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沈棠眼如尖刀,还没说话,那边农户又一拳飞了过来,“不识好歹的小子!”
沈棠横手挡住:“你说谁不识好歹!”
于是两人再次扭打在一起。
蓟和淡漠看着他们,没再过去劝架。这农户只会些拳脚功夫,脾气也急躁,浑身上下除了粗重的汗腥气与木柴的味道,半点妖气也闻不到,可他确实举止神情有些古怪,最大的可能就是个引发下一个隐藏任务的npc,绝不可能是什么妖物假扮的,不知道沈棠为什么对他有那么大的警惕心。
蓟和心里已经倦极,也不想知道接下来又有什么任务等着他们,比起这些,他倒愿意去看看鹿鸣。
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抓到“恶灵之眼”的幕后主使。还有……他刚才为什么要用那个缠绵悠长的曲调呼唤自己。
蓟和转身就走,后面那两个人还在赤手空拳地肉搏,他刻意停下等了一会儿,那边依然没有停止的样子,沈棠也没察觉到他要走,只专心致志地踢脚挥拳。
蓟和:“……”
他仿佛在看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猩猩,没有半步犹豫,足尖轻点,乘着长剑飞了出去。
天边越来越亮,一缕缕青云之间漏出了点点破碎的红光,山下的城镇一半还隐没在灰色的阴影中,靠近东方的那边已经有了一片朦胧的光亮,能听见隐约的鸡鸣。
越往前后面的寒气越远,蓟和耳边又响起了那缠绵的曲调,他皱了皱眉头,脑海中出现了某些非常不合适的画面,那是他接受鹿鸣的呼唤,与对方做的一些系统要求必须完成的“亲密”的情节,这种事他一向抗拒,实在不应该在此时想起,他狠狠甩了甩脑袋,催动长剑向山下的客栈飞去。
在靠近扶风镇的时候,蓟和缓缓落了下来,收剑拿在手里,改为步行。
走在街道上,所有人都是一副恐惧而慌乱的神情,看到他有偶尔一瞬间的期待,片刻又熄灭了,蓟和猜想应该是客栈的事吓到了他们,搞得人心惶惶,于是他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脚上的夹伤还没好,之前御剑飞行没什么感觉,现在落地行走,脚腕处一阵阵尖锐的疼痛,蓟和死死咬牙忍着,猛不防绊到了一颗石子,剧痛袭来,整个人控制不住朝后倒去。
突然胳膊被一只手扶住了,他跌进一个人的怀里,那人的另一只手顺势搂上了他的腰。
蓟和心里一阵愠怒,心想是哪个无赖趁机占他便宜,结果回头一看,竟是鹿鸣。
他脸上一片茫然的空白,鹿鸣瞧他两眼,松开了手,道:“走路当心。”
蓟和后退一步,低头称是,默默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活动脚腕。刚才扶他的人身上有一股很明显的孟浪轻浮的气息,手搂着他的腰的时候还悄悄摸了一把,这样一个登徒子,怎么会是师尊呢?
鹿鸣背负着双手,低头见蓟和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不信任,道:“怎么?”
蓟和摇了摇头:“……没什么。师尊,你怎么出来了,客栈那边的事解决了?”
鹿鸣道:“我正要去找你。客栈所有人包括掌柜的店小二一夜之间全部遇害,那么这个作恶的妖物必是恶灵等级。”
蓟和故意睁大眼睛,显得眼睛非常单纯:“恶灵?可是……宗门里的卷轴上说,恶灵一类是妖中的最高一级,接近于魔,一旦出现,人间必是大规模的死伤,如此凶残的妖物,已经好多年不曾出现过了,怎么突然……”
“不错,”鹿鸣点了点头,“确实是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上一次就是在宗门百年大劫上。后来,道陵君道术大成,留在人间镇守四方平安,才有了这百年的平静。”
蓟和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现在道陵君大势已去……”
没有了坐镇的仙人,人间灾祸四起,鹿鸣望着远方,眼神里仿佛也染上了一丝雾气:“……人间渐成妖族之地。”
蓟和道:“那恶灵是什么?师尊你查到什么了吗?”
鹿鸣回过神来,看着他摇了摇头:“未能。我与你封师叔在客栈周围四处搜寻,没有任何发现,我便让他在那里安抚群众。既是恶灵,必定十分擅长隐藏自身气息,即便它出现在你面前,也未必能分辨出来。”
说完他看见蓟和的脸色瞬间煞白,微微一怔,道:“怎么了?”
蓟和颤抖着声音道:“师尊,我们刚刚在山上遇到一个农户,言行举止有些古怪,但他身上一丝妖气也没有,沈棠认定他有问题,我……我没有帮他,自己就来找你了……”
鹿鸣看着他道:“你为何要来找我,我并没有唤你。”
“……没有?”蓟和抬起眼来,“我明明是听见师尊吹响了缠……那个曲子,才,才来找你的……”
鹿鸣没有听他说完,立即转身欲走,刚迈开步子又想起蓟和脚腕有伤,转过身来一把抱住了他,一声长啸,随身佩剑瞬间涨大,乘着二人朝阳谷山飞去。
蓟和在他怀里默默闭上了嘴,看来他是上了那妖物的当了,闻着鹿鸣身上淡如霜雪的气息,他心里莫名想到感情进度会不会后退,至少好感度会因为他的自以为是而减掉几点吧。
鹿鸣没再跟他说一句话,带着他一路疾飞至半山腰,此时天已经亮了,璀璨的霞光照入山林,到处都是闪烁的露珠与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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