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去的时候,扶风镇上依旧人心惶惶。
尤其是客栈旁边的几家住户,大门紧闭,甚至还有一户做官的老爷都准备携家当小妾连夜出逃。
走在小镇的街道上,家家户户门可罗雀,只有一两个守着角门的门房,时不时推开后门探出头来,听见什么动静就立刻缩回去,只剩下呼啸而过的风声。
沈棠将锁着那恶灵的袋子小心翼翼揣进怀里,跟在鹿鸣身后。感觉胸口有两下轻轻的跳动,赶紧又把袋子掏了出来。
拿在手里实在不安全,自己又没什么高超的仙术护着,好像在裸奔,他犹豫半晌再次把袋子放回怀中。
没过一会儿,又掏了出来。
鹿鸣:“……”
他拿出一张符咒递过去:“这是锁灵符。贴在袋子上,它便不能动了。”
沈棠接过去,老老实实地贴好,还拿手仔仔细细把边缘抚平,这才安心地装进怀里,抬起头道:“宗师,您没有把这恶灵杀死,只是拿法阵封住了它,它还会不会再出来作怪?”
鹿鸣道:“未知。它是这次事件的关键,但未必是主使,所以需带回去仔细研究一番。”
沈棠道:“那我们现在,回宗门?”
鹿鸣道:“不急。昨晚客栈遇害,镇上草木皆兵,需先安抚人心。”
说着他们走到了一处拐角,两丛孤零零的菊花开在墙根底下,鹿鸣若有所觉,抬眼看去,一个小孩躲在角落里偷偷瞧着他们,感觉到鹿鸣的目光,立刻扭头跑开了。
这让他想起了之前在山上看到的那个人影,转头问沈棠道:“我接受封毅的传音离开之后,你们遇到了什么?”
沈棠答道:“一个野人。”
鹿鸣:“……野人?”
这倒出乎他的意料,这里并不是什么穷山恶水之地,民风也和乐,也没有任何轻傈之处,怎么会有野人呢?
沈棠拿出一把玉箫,此箫通体紫色,莹润光滑,上刻桂花沁纹饰,颇为精致漂亮。
他道:“撕扯时,那野人好像对我这柄玉箫很感兴趣。”
鹿鸣道:“看这纹饰,似乎不是坊间流传之物。”
沈棠点点头,露出一点怀念的神情:“这是我母亲的遗物。”
鹿鸣一愣,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听到主角的母亲,书里只提到过男主和道陵君的关系,从未有过关于男主母亲的描述,道陵君作为这个世界里修仙界的始祖,一直只活在传说和【系统】的旁白里,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人见过他,这样一个缥缈而神秘的人物,他的妻子又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子呢?
他微微瞥眼看向沈棠,却听他闷闷道:“我从没有见过我母亲,父亲说她生下我就离世了。这柄玉箫是她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我一直带在身上,除了父亲和我,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鹿鸣问道:“你母亲因为什么离世?”
“……啊?”沈棠愣了一下,“父亲说她生下我就走了,不是因为难产吗?”
鹿鸣顿了顿,道:“无事。”
他突然有一种直觉,肯定不是难产那么简单,根据系统的说法,道陵君是修仙界的祖师,那么至少应该是渡劫期,叶清玉房里就有一幅道陵君的画像,格外仙风道骨,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他应该有好几百岁了。
如此年纪的一个人物,儿子竟然才十七八岁,如果解释成他二十年前刚刚情窦初开,与女子相恋然后生子,似乎也不通。毕竟活到他这个年纪,应该什么都看破了,不会因为遇到一个心仪的女子就陷入情爱之中。
可是如果他和那女子是早已相伴一生的道侣,又为何现在才孕育孩子?
他这边心思急转,几经推敲,脑海里【系统】却又跟死了一样屁都不放一个,按说这样一个扑朔迷离极具神秘色彩的人物被男主引出来,它应该立刻跳出来提醒他接收新人物,解锁新隐情才是。
鹿鸣想了想,难道是被他胡来一气两次抢了男主的怪吓到了,怕说出来又被他肆意折腾把剧情搞乱掉?
……好像有可能。
鹿鸣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自满于天赋异禀发展新剧情的能力,旁边一直沉默寡言的蓟和突然开口叫了他一声:“师尊。”
鹿鸣微微一顿,心都颤了一下:“……何事?”
自从在山上被他质问过之后,直到下来,三个人也没御剑,一路走到扶风镇,蓟和都没再跟他说过一句话。
尽管鹿鸣抓心挠肝地想跟他解释一下,可是这狗日的清冷师尊人设又不允许,此时听见蓟和开口,鹿鸣心里猛地揪紧,他慢慢把脸转过去,注视着蓟和的眼睛。
蓟和道:“我们在山上遇到的那个野人,它不是野人。”
鹿鸣:“?”
沈棠也疑惑地朝他看过来,蓟和道:“是人。”
沈棠道:“……你怎么知道?”
蓟和道:“我在山上遇到了狼群袭击,是野人救了我。它驯服了一群黑狼,那群黑狼都听它的指令。”
沈棠神情古怪地看着他,蓟和感觉到他炽热的视线,低声道:“……我没有受伤。”抬头望了他一眼,“真的。”
鹿鸣:“……”
总感觉他俩之间气氛有些微妙。
沈棠收回目光,像没有这回事一般,瞬间正色道:“即使如此,那你也不能断定它就是人啊,不是只有人才能驯服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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