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了忍,终究是没控制住心里的伤痛质问了出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叶清玉静静地坐着,不看他,也不回应。
张道陵无力地眨了下眼,垂下去,长长睫毛盖住了眼底神色:“……是我自作多情。当你决定这么对我的时侯,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自然更不必问。”
叶清玉举杯的手微顿,最终还是饮了下去,“收拾收拾去大堂吧。众人都还在等着我们。”
“……好。”
张道陵也不犹豫,点点头,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却在弯腰的那一刻牵扯出了身体里更深重的疼痛,不得不抬起头,冲着叶清玉的方向道:“你能帮我拿一下地上的衣服吗?我很痛,实在不能动。”
叶清玉面色平静,手却微微一抖,杯子的水差点洒出来,他放下杯子站了起来,两步走到床边拿起衣服,在张道陵伸出手的瞬间,他摸出中衣的领口抻过去,似乎是想要帮他穿上。
张道陵挑了挑眉,略微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侧开了身子,双手接过,道:“多谢。我要更衣了,师兄回避一下吧。”
上一次分别,他满身是伤追到山门前,死死忍着哽咽眼中布满水雾,而这次他给他带来这么大的伤害,他却一滴眼泪都没有,眼底冷若冰霜。
叶清玉手中衣衫划过,掌心很快就空了,他默默地盯着自己的掌心看了很久,眼眸晦暗难辨。
张道陵只是默默穿衣,动作缓慢而平静,看起来不像是刚经历过一场重大的变故。
眼神也冷静,在衣服上来回眨动,偶尔也会忘向某个地方怔一会儿,但从始至终都没有再看叶清玉一眼。
大殿里集中议论过后,处罚结果是,沈静与张道陵都被逐为外门弟子,再不得踏入后院一步,陆羽也被废去所有修为,终身再不能入修仙道,第二天就被扔下山了。
而处罚过后不知什么原因,张道陵的修为突飞猛进,其实自他入宗门开始灵根便偶有滞涩,仿佛身体里余毒尚未清除干净,可是经此一事后,虽然不能再去和其他弟子一起修习,可是他却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修为直接一飞冲天,很快就突破了元婴期。
元婴期的仙者已经可以位列仙君了,在门内的地位可以算得上是举足轻重,但是张道陵却并没有让宗门为他破例,并且在那之后不久便销声匿迹。
那件事过去两个月后,沈静被医修查出已经有近两个月的身孕了。
这件事的最终结果,是张道陵与沈静喜结连理,成为绝青宗这么多年来唯一一对修成正果的弟子,他们离开宗门,在人间南方某一处隐居下来,成为镇守一方的仙君,过起了平凡男女的日子。
之后不久,叶清玉便飞升仙君,与耿茗仙君一起承担起护佑宗门的责任,但是关于沈静和张道陵他却再不曾提起,别人问到他也是含糊其辞,仿佛真的忘却了与他们有关的大部分记忆。
从此以后多少年,他们都再也没有见过。
第62章 和缓 臭流氓
半空中画面消失的时候, 天上星星都没有黯淡几颗,厚厚的云层铺在夜幕上,偶尔飘来零星樱花瓣。
前边房间里的人还在安睡, 不知道刚才那些场景有没有闯入他的梦境。
鹿鸣和蓟和相互对视一眼,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好像小时候听那些传奇故事,只是喝了盏茶的功夫,就看完了别人的半生。
一时间谁都没有动,鹿鸣收回灵力, 感觉胸口还因为太过沉浸式的共情而散发出微微的热度和噪音。
蓟和转过脸来,道:“你还好吗?”
“还可以,我觉得。”鹿鸣拿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真没想到是这样一段故事,道陵君我没有接触过,但是那里面的叶清玉和我所认识的这个叶师弟真是判若两人,他能一次比一次更狠地伤害对方, 就好像没有心一样。怪不得他现在这么执着地要去找道陵君。”
蓟和拧着眉头道:“这么说叶师叔是想起从前的事情了?那之前又是谁封存了他的记忆,这么多年他从未提起过这段回忆。”
“我猜应该是上一任宗主,”鹿鸣沉默了一会儿, 冷声道, “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为了拆散一对有情人,保证宗门内每一个弟子的清白, 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的人死了都算便宜他。”
“……我也觉得是他,”蓟和双手抱膝,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穿越过来的时候宗主就已经是你了, 对这个人几乎没印象,你好像……特别讨厌他的样子?”
何止是讨厌,鹿鸣暗自冷笑,他这个人天生没心没肺,又大大咧咧,但是从来爱恨分明,对不喜欢的人不会有一句好话,这个应仍清他虽然也没有直接接触过,但是几次从不同的人那里探到的记忆里可以得知,这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败类,他自己不知道经历过什么,就疯狂地迫害宗门内的弟子,在任内不知道造了多少孽。
尤其是想到“鹿鸣”与“蓟和”也是受害者之一,那些他曾看到的想起来就心脏抽痛的场景,真是把应仍清挖出来再鞭尸一遍都不解恨。
“没什么,”他收敛了情绪,缓缓站起身,抬头望着无垠夜空,“他造了那么多孽还不值得我恨他吗?叶师弟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都是拜他所赐,在咱们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深受其害。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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