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蓟和问,“什么人?”
鹿鸣:“有孔子,鲁迅、苏格拉底还有满天神佛……”
蓟和:“……”
就算是再有滤镜,蓟和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登时涨红了脸,把那盘粘稠的板蓝根红薯一把推开,挪到自己面前,“你不要吃了!”
他似乎是认定了是这盘“呕吐物”才让鹿鸣面露难色,立刻就要把它倒掉,环顾四周,屋里干净无尘也没有垃圾桶,于是起身站起来,然后他就看到了之前被他们从街边抱回来的那只小奶狗。正乖乖地窝在榻边睡觉。
鹿鸣和狗子同时一颤,接着睁开了眼。
鹿鸣:“我觉得这样不行。你冷静一下。”
蓟和不理他,端起盘子朝小狗走去,在他面前蹲下来,开始诱哄。
鹿鸣在心里为狗子默默点了根蜡。
等到蓟和回来时,鹿鸣又为自己点了根蜡,蓟和笑眯眯道:“好了,难吃的被我倒掉了,你可以放心吃其他的菜了。”
鹿鸣忍不住往小狗那边看了一眼,心道这叫倒掉吗,这叫谋杀,回过头来问道:“你不喜欢它了吗?”
蓟和道:“萍水相逢,我给它吃我发明的新菜还不好。”
鹿鸣又看了一眼面前的花花绿绿:“你不喜欢我了吗?”
“……”
蓟和差点跳起来,瞪起眼睛凶狠道:“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你了?”
鹿鸣靠着椅子,双手抱胸道:“我们一路同行,你给我做菜吃,和我一起睡觉,早上我们还在那榻上抱在一起酱酱酿酿……”
“你知道,”蓟和打断他,“反派为什么最后都会被打败吗?”
鹿鸣虚心请教:“……为什么?”
蓟和道:“因为他们话太多了。”
鹿鸣:“……”
两人消闲了一上午,窗外满天阴云,到了午后天却晴了,淡淡太阳从云层中钻出来,向人间洒下冷色的日光。
休息够了,他们便打算启程去往南方,与客栈老板道了别,收拾好行李盘缠,蓟和并没有去与沈棠见面,鹿鸣也不提他,把吃了黑暗料理之后颇有些虚弱的小狗托付给客栈老板照看,两人心照不宣地去车马行租了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往南方去了。
越往南越冷,带着浓浓的湿气,他们穿行过一片冰雪覆盖的密林,有积雪偶尔从枝头坠落,砸在马车顶上,再化成水滴落下来,阴冷环绕在周围,脚下像踩着一团湿淋淋冰冷的布。
蓟和细心地在车里准备了一个炭炉,可以缓解一些寒冷,烧久了却又觉得热,炭气弥漫。
过了淮河之后,日影明显变长,时气往后延,很多地方都贴上了窗花,好像要预备着过年了。
他们才恍然惊觉,已经又过去一年了。
到达祝云山下的小镇时是一个傍晚,天空零星飘着冷雨,雨里还有一些细小的冰屑。
他们下榻在一个古朴的小客栈。
领了房牌进屋,安置妥当后,两人靠着窗户休息了一会儿,一路舟车劳顿,终于到了地方也不怎么想吃东西,更不困,转头一看,发现外面天色暗了,小路上却有很多人,从四面八方涌来,都在往同一个地方走去。
正好店小二上来送晚饭,鹿鸣便问道:“小二,外面怎么这么多人,他们在往什么地方去?”
小二道:“客官是从外地来的吧,您有所不知,我们这叫山南镇,小镇外面有座山,那山上的青山寺最是灵验,香火旺盛,祷告求神几乎是有求必应,今日是寺里的法师诵经的日子,大家都去暮拜了。”
鹿鸣道:“人间有仙门镇守,你们这地方却有如此鼎盛的一座寺庙,不知究竟有多灵验?”
小二立刻道:“这您就不知道了吧,这青山寺中的法师格外厉害,能管生魂祭地,亡者升天,不论是多么诡谲难缠的灵魂,只要是死了的,到那寺中让法师们诵经打醮几回,保准都能被超度了,再不会作怪。”
“……”
鹿鸣与蓟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小二下楼后,鹿鸣转过身对蓟和道:“你怎么看?”
蓟和道:“如果真有那么灵验,那不是法师确实厉害,就是那寺庙中有什么,在暗中帮助他们。”
“我觉得也是,”鹿鸣点点头,“这事儿有点奇怪,不像是什么恶劣阴诡的事,”他看了看对方,“你现在累不累?”
“还好,”蓟和知道他要说什么,“我也想去看看,咱们吃点东西……再去?正好祈个福什么的。”
“好。”鹿鸣伸了个懒腰,“不知道叶师弟什么时候能到,咱们最好能在他之前把祝云山上的邪祟都解决掉。在这之前先去逛逛,就当是走一走散个步,这一路可把我累死了。”
两人虽然性格迥异,但是在很多事情上居然一直看法相同,对于出游这种事从来一刻也不耽误,在屋里简单吃了点饭,收拾过后就要出门。
鹿鸣已经大踏步往门外走了,蓟和却在身后一把叫住了他:“等等。”
鹿鸣回过头来:“等什么,你不是不想去了吧?”
“不是,”蓟和走过来,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我是想让你换身衣服再去,你看你这一身白衣,再看这张脸,他们看了得以为是神仙下凡呢。”
“……卧槽,”鹿鸣简直不敢相信,摸了摸自己的脸,凑近他眨了眨眼,“你这是在夸我?你这么喜欢我这张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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