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连隐炼松了口气,把人打发走后,又对着躺在床上的人发呆,心情有些复杂。
他真的没想到姜雁岚会为了这件事发这么大的火,更没想到聂临风居然半句也没辩解,就任由姜雁岚这么打。
“你活该。”连隐炼很轻地骂了一声,但还是忍不住伸手过去摸了摸聂临风的脸,温热的触感让他有些意动,心里那点想藏起来的喜欢又蠢蠢欲动起来。
昨天也是在这里,聂临风一直说爱他,一遍又一遍,不断往更深的地方去,好像要把那句话刻进他身体里。
听得他心软,听得他心动。
“等过了明天,你的念念就没有了。”连隐炼自己说着,又难过起来,低头亲了亲聂临风的眉心,起身离开了延和殿。
他这一晚睡在了别的寝殿,第二天一早便出宫去了。
他先是去了南风馆,正好撞上下人在扫地,他出宫少,那些人见了他总怯怯的,声音很小。
连隐炼只是告诉他们,自己要出远门,可能会离开很久,留了银子下来,让他们按之前交代的继续留在这里,如果那些小乞丐来找还是给他们吃的,得等银子花完了他要是还没回来,就去找丛不弃。
那些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连隐炼这么交代,他们便应下了。
交代完连隐炼这才去敲丛不弃的门,他还是老样子睡到很晚,开门看见是连隐炼,有些无语。
“你怎么那么喜欢大早上来找我?”
连隐炼也有点无语:“我这是正常作息,都日上三竿了,你昨晚又到哪里去疯了吗?”
从不弃没有回答,走到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问道:“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了吗?”连隐炼也跟着过去坐下,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放到桌上,这才倒了杯水,却没喝,只是握在手里,“这是南风馆的地契跟里头人的卖身契,如果将来他们找你,你就把这个还给他们,至于南风馆,就当是你帮忙保管的报酬吧。”
丛不弃闻言皱起眉:“你要去哪?”
连隐炼一愣:“你怎么知道?”
从不弃闻言笑了,是气笑的:“你这交代遗言一样的,我能不知道?而且……”他说着顿了一下,眉心皱得更紧,“以前有个人,他离开时也是跟你一样的眼神。”
“什么眼神?”
从不弃摇摇头:“我也说不清楚……就是那种想要去干什么事情,而且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的眼神,只是你和他不同,你有留恋,他没有。”
留恋。
连隐炼细细嚼了这两个字,心里又是一阵酸涩,他的留恋还能是什么?或许等再等个几年,他就会淡忘了吧。
见他没有回答,从不弃问道:“所以你真的不回来了,是吗?”
连隐炼很轻地点了一下头:“我要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去。”
从不弃闻言又笑了,这次的笑容有些发苦:“属于你的地方,什么叫做属于你的地方?难道这里不是吗?”
“这里的一切都是别人的,我不过是个过客罢了。”连隐炼说着一顿,看向丛不弃,脸上泛起一个浅浅的笑容,“也不完全是,至少你这个朋友是我交的。”
丛不弃被他说得一头雾水,他总觉得这一件事情应该很复杂,估计问了也白问,便不问了。
“摄政王知道吗?”
“还不知道,但是我会告诉他的。”连隐炼道,“他要送我走才行。”
“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交代的事情我会办好。”
连隐炼道了声谢,没再跟丛不弃寒暄,起身回了皇宫。
回到延和殿,他第一反应是去看床,发现聂临风还在睡,便唤来福瑞,问道:“他有醒过吗?”
“回陛下,没有。”福瑞答道,“刚才太医来换过药了,说是今天应该会醒,不用担心。”
连隐炼点了点头,目光又扫向书桌上那堆折子,那些都是之前留下的,这几天的折子都是聂临风批的,一封也没送到他这。
这对聂临风来说已经习惯了,原著中也说了,他到最后当了皇帝,那这些最后也都是要给他的。
“福瑞。”
“是。”
“聂临风对你很好吧?”
福瑞被问得奇怪,鉴于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连隐炼一眼,确定他没有在生气,这才答道:“很好,老奴不在陛下身边伺候那几年,王爷时不时也会去看看老奴。”
连隐炼点头:“那就好,你要好好照顾他。”
福瑞以为他是在说聂临风受伤的事,笑着应了下来:“这是自然。”
连隐炼知道他误会了,也不想提醒,将人打发走后坐到书桌前开始给自己磨墨。
他来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需要处理的事情也不多,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留一封诏书,把皇位禅让给聂临风。
还要写两封信,一封给聂临风,告诉他发生的所有事情,以及……一封像样的遗书,等他死了,才不会有人把这罪名推到聂临风头上,聂临风也可以省点心力。
聂临风是睡到下午才醒的,醒时连隐炼正坐在窗边吃一块奶白色的糕点,有些碎末沾在嘴边,看上去可爱得紧。
他不想打破这画面,也不想让连隐炼见了他又生气,便没出声,只是那样看着他,看到连隐炼把糕点都吃完了,抬眼和他四目相对才回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