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秋这才不情不愿地收了手,漫不经心侧头看了阮月一眼,像极了在宣誓主权。
阮月若先前还在斟酌丫鬟家丁们对谈秋的态度,此刻却不得不承认,这姜家老爷的确对眼前这男子有着一种莫名的纵容。
看来她得小心行事了。
阮月再拜,轻声道:“王公子来前特意叮嘱奴家来了要好好伺候老爷,还望老爷留下奴家。”
谈秋轻轻哼了一声,丝毫不掩饰目光中的敌意,阮月却不与他对视,只将一双美目投向姜北慕。
姜北慕沉吟片刻,道:“行,你就留下,待会儿让梅香给你安排个房间。”
此话一出,阮月登时面露喜色。
而谈秋却蓦地站起,动作之大连姜北慕亦被吓了一跳,还未及开口,便听谈秋气呼呼道:
“不行!我不同意!”
第2章 留还是不留呢?
“我可是你的正房夫人,你还当着我的面收了个人!” 谈秋一张小脸气鼓鼓,站在原地伸手对着姜北慕指来指去,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总之我不同意她留下!” 谈秋气呼呼地丢了句结论,自己站在一旁,双手抱臂开始生闷气。
姜北慕颇为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伸出手握住了谈秋大氅衣角,将人往回拉了一下,头疼道:“别闹了。”
谈秋侧头看了看阮月,复而抬手摸了摸额头的纱布,一双眼睛蓦地瞪大,好似抓到了姜北慕什么把柄一般,“你这是嫌弃我不好看了是不?现在当着我的面把人留下,下一步是不是要把我赶走,娶她当夫人了?”
阮月未料到谈秋竟会如此耍赖胡搅蛮缠,饶是她阅人无数亦被打乱了算盘,毕竟没有哪个人的正房夫人会当着外人的面落自家老爷的脸面的,阮月暗暗心惊,偷偷打量起主位之上的姜北慕。
姜北慕满脸无奈,长出一口气,笑道:“不闹了,你先回房去把药喝了,好好休息一下。” 言罢一手支着桌案,双眸阖起,指腹揉按起额角来。
谈秋却是不依,一双琉璃般通透的眸子滴溜溜转了转,旋即腾起一汪薄雾,眉头蹙起,故意道:“你这是嫌我烦了不是?明明那晚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此话一出,姜北慕猛地睁开眼,目光霎时锐利起来,定定地望着谈秋,谈秋瞬间感到一阵寒意自脊背泛起,因而更是努力将那眼眶之中将落未落的泪水挤了几滴,沿着雪白颊腮落下,留下一道泪痕。
美人垂泪本就是让人心生怜惜,更遑论是一个病美人了,果不其然,姜北慕看见那几滴泪水后目光瞬间平和不少,谈秋见此招有用,心中暗暗盘算要不要哭个几声,还未想好便听姜北慕试探问道:
“你记起之前的事来了?”
谈秋目光之中闪过一丝不解,不知该说什么,片刻后才反问道:“我这是… 忘了什么么?”
姜北慕轻咳一声,将表情收敛起来,随口道:“没什么,好好养伤就是。”
谈秋傻傻地应了一声,被姜北慕这么一打岔,他连他下一步要怎么做都给忘了,低着脑袋开始冥思苦想起来。
阮月则是完全状况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姜北慕更是一番心事重重的模样,靠着案几阖眸沉思,指腹轻轻擦过额头穴位。
一时间屋内三人都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
少倾,阮月才第一个反应过来,暗暗瞥了一眼谈秋,咬了咬牙上前几步走至姜北慕身旁,轻声道:“老爷这是不舒服?奴家略同医术之中的穴位,让奴家来给老爷按按吧?”
姜北慕睁开眼,见阮月一脸羞意,一双素白柔荑朝他伸来,淡淡道了句:“不用”,随后抬起小臂挡住了阮月伸来的手,将其轻轻推开。
谁料那厢刚拒绝了阮月,这厢谈秋却是打蛇随棍上,不知何时又软塌塌地缠了上来,一双小手冰凉,便这么大咧咧地抚上了姜北慕英挺的面颊之上。
姜北慕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被冻的。
“别胡闹,站好!” 姜北慕低喝一声,声音之中带着一股从容不迫的威严,谈秋瘪了瘪嘴,正欲乖乖起身,却被一张大手牢牢按住。
姜北慕抬起另外一只手,按了按谈秋额角的纱布,眉头轻轻蹙起,“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伤口又洇血了?这纱布缠地太不像样了,药都没对上伤口,谁给你缠的?”
姜北慕的力气极大,谈秋几乎是被死死按着难以动弹,谈秋望着姜北慕那近在咫尺的面颊,英俊而充满男子气息,此刻那双深邃瞳孔紧紧盯着自己的额角,呼吸交错,谈秋亦能感觉到姜北慕的鼻息。
谈秋忽而发现,姜北慕的瞳孔竟然在眸中角度下带有一丝蔚蓝。蓝色的瞳孔,不是一个汉人应该有的。
“慕哥,你眼睛真好看,竟然是蓝色的。”
谈秋并未回答姜北慕的一连串问话,反倒是慢吞吞地夸赞了起来,一旁的阮月闻言却是一惊,下意识想去看看姜北慕的双眼,却见姜北慕亦是呼吸一窒,忙松开谈秋的腰,将人推离了几步。
谈秋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姜北慕这般拒人千里的态度怔了一瞬。
阮月不敢多言,连忙将头低下。异色瞳大多为外族人所有,而姜北慕单看外表却不像胡族,他若真有异色瞳,那么便只可能是胡汉连亲。
现如今整个苑朝的百姓皆对胡族有一种天生的敌意,盖因为苑朝百年来受尽边塞胡族的侵扰,多年战火不断,百姓深受其害,好在近十数年来苑朝出了位镇军大将军,一人率领轻骑军横扫关外数个胡族,未尝有败绩,前年刚将狄族赶去了雪连山,才将这百年来的纷争止息,苑朝才得以安居乐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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