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点疼痛都已经无法再引起江宴的注意了,他张着嘴,从喉咙里发出无声的痛呼,背后的伤口血流如注,很快浸湿了他整个背部。
疼得要命。
江宴还没爬起来,就觉得自己被人一把扯着头发抓了起来,那几乎翻天覆地的痛楚差点没让他把肺都给嚎出来。
然而这院子里依旧寂静无声。
踩过脚边的雪层,贺行章本能地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可眼下并没有任何异动,他甚至都能听见身边江宴的脚步声。
可他心底越来越难以忽视的异样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不对,不对,血铃阵本来就是为了给入阵者造成幻境的,一旦入阵,他的所见所闻都无法保证是否真实!
耳边江宴的脚步声还在继续,贺行章却只觉得浑身发凉。
江宴是个医修,就算曾经修行过那么几年剑道,加上人魂来去不定,而且还神魂受损,这几个人里,怎么看都会是布阵者最先选择下手的。
那江宴现如今的情况……
可血铃阵无法暴力破阵,纵使他的踏邪能一剑破除他周围的迷雾幻影,他也无法真正走出幻境,更无法去找到江宴。
阵眼到底在哪儿?
或者……那个该死的布阵者会在哪儿?!
努力平静下心神,贺行章闭上眼去感知阵内的灵力流动,试图找出有所不同的地方。
院里的灵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看起来好像就只有他们正对着的那间正屋灵力充沛到难以忽视。
可如果是这样……
他努力回想着从他们踏入这个院子之后的每一个细节。
如果是在屋门破开后才触动阵法,那就证明血铃阵的阵眼的确处在这屋内,可血铃阵这种凶煞之气极重的恶灵法阵的阵眼所在之地,他不相信严华景会毫无感觉地往里面走。
也不可能是血铃阵自己造出严华景的幻象,如果阵中没有此人流转的灵力,血铃阵是无法造出活人的假象的。
严华景何许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一命呜呼。
所以毫无疑问,早在他们一脚踩进院门后就触动了血铃阵,那间正屋不过是一个用来吸引他们注意力的靶子罢了。
可这样下来,阵眼到底会在哪里?
排去正屋和庭院,还剩下东西两边的四间屋子,留给他的时间恐怕不够他一个一个去试,况且要是布阵者在屋子里设置了棘手的阵法来拖延时间,那更是雪上加霜。
所以他必须要凭借他一个人的力量,一击即中。
不能贸然惊动那三个掩护用的屋子,否则只要让踏邪一下子冲破四间屋子就行了。
这四间屋子在此刻看来竟然连窗上纱子的破败程度都一模一样。
他现如今受这障眼法的限制,神识无法勘破屋子上的幻术,只能拼命回忆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试图找出点什么线索。
他手腕上的珠串突然亮了一下。
转瞬即逝的,但贺行章却捕捉到了这微不可查的痕迹。
江宴遇到危险了!
他又让江宴遇到危险了,还是血铃阵这样危险的阵法里。
贺行章原本还算镇定的心一下子变得杂乱无比。
又是这样……
他咬着牙,慢慢转身试探着刚才珠串亮起时他站着的方位,想要凭着那几乎让他窒息起来的绿光找出江宴现在所在的位置。
如果只是单纯的想到自己的话,那绿光不应该灭得那么快,一定是有什么别的意思在,江宴是设下这小术法的人,肯定是江宴想要给他传递什么讯息。
万幸,他想的是对的。
脸贴在被自己的血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人的陈年血痕染得狰狞污浊的地面上,背上的伤口完全没有止血的迹象,一身白衣服都快被泡透了,江宴连大声喘口气的力气都没了,吊着口精神去引导体内灵力给自己当时送给贺行章的手串送讯息。
要是贺行章再不快点找到他,他可就要变成这法阵里的一具为他人所用的死尸了。
他用力撑着眼皮,阵法外立着一个周身玄黑的男子,正垂眸看着他苟延残喘。
第54章 碧汀江家3
肩膀被层出不穷的走尸挠了一爪子,严华景现在只觉得他这个老师傅真要被乱拳打死了。
从他踏入这个屋子的那一刻他就明显感觉到不对劲,但还没来得及抽身撤退就被血铃阵的禁制拖到了屋子中央。
能强行限制他这种水平的修士活动的血铃阵怕是不能轻易懈怠,严华景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一把通体散发出浅浅红光的长剑便从他手中溢出。
这下子,屋子里原本平平无奇的陈旧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不知道这布阵者怎么做到的塞下这么多可召唤的走尸,打完一波还有一波。
而且不久前那些走尸出现的频率明显加快了,一下子从四面八方地涌过来,严华景本来就觉得精疲力倦,一个没注意就被挠到了肩膀。
好在这也算给他提神了,一鼓作气又杀了好久,屋子里的走尸也逐渐减少,看起来像是被他消耗得差不多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放下一直举着他本命剑扶铃的手,粗喘着把扶铃杵在地上当拐杖使。
估计布阵者已经利用陷入阵中的自己所驱使的灵力把贺行章那几个人骗入阵了,他得尽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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