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他看到在码头问船费的魏塘。魏塘问了好些个船工,船工们的报价他都嫌贵。邓飞想着自己前段时间听到点风声, 好像哥哥去世前最后有人见到他的地方是庆州,他正打算去一趟。
自己跑去一趟也是跑,载个人随便收点费用也是赚的。于是待天色渐晚其他船工散去后,邓飞才凑上前去,以其他船工六成的价格与魏塘达成了这单生意。
因为自己散户一个,比较灵活,邓飞在得知魏塘的住址后,对他道:“你知道的,我这船不能在这官府经常巡逻的码头停留太久,我家也是往那个方向走,正好顺道。这样吧,到时候咱就不在红河码头上船,在离你家最近的地方船就好了。”
“行,这没问题。”魏塘一口答应。省了那么多船费,多走几步也算不了什么。于是他们上船的地方是在一处野码头,而不是和静县的正规码头。
去的时候,闲聊之中魏塘得知邓飞是为了找哥哥的尸骸才在江上行走的,不由得多问了几句。得知他哥哥原来是给顾少爷做护卫的邓行时,魏塘不由得激动起来。
“你哥哥原来是给东家当护卫的邓行,我们还一起共过事。”魏塘感慨道,“想不到今日我和你又坐在一条船上。”
“魏掌柜是在为顾家做事?”邓飞很惊讶,“顾家不是有自己的船队吗?您怎么还需要来外面雇船?还……”
还在乎这几个船钱。顾家的人不都是财大气粗的吗?
后面半句邓飞及时吞了回去。
魏塘苦笑道:“去年不知怎么回事,犯了个糊涂账……”
言下之意,邓飞也就明白了。不过他还是很诧异,魏塘给顾家卖了半辈子的命,不知道该是犯了多大的错,才被人扫地出门。
“你呢,为啥不留在顾家做事?”魏塘问,“我记得顾少爷当初很念这分情,当初跟着他遇难的那批兄弟的家人都得到了很好的安置。”
邓飞淡淡一笑:“我幼年丧父,母亲常年在外劳作,挣一家人的口粮,可以说我是哥哥带大的。虽然大家都跟我说没有希望了,但是自己不去做,心里永远都不踏实。顾少爷是个好人,我没要顾家给的安置,他给了我们家一大笔银子。”
魏塘点点头:“那也是应该的。”
因为有了哥哥那个桥梁的牵扯,两人之间聊的话就多了起来。魏塘还说起自己在庆州的生意,在庆州停留的时间。
得知魏塘打算在庆州停留两日,邓飞算了算,自己刚好可以利用那点时间去找哥哥的相关情况,就主动说回来时还能顺道将人载回来:“回去时我也把你送到你上船的地方。”
回去不用再去找便宜的船,听到这个消息,魏塘自是欣喜不已:“谢谢,谢谢,太感谢了。”
返程的时候遇到官府水道查验往来船只。邓飞的船因为是黑户,从同行那里得到消息就绕水路小道走了,比预计的时间多花了半日才返回和静县。下船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
多日没回家,邓飞也要回家看看,他将自己的船藏在芦苇丛中,与魏塘在野码头告别。
告别之后,邓飞回家时路过一处山涧,上面是附近村民自己搭建的由木头捆绑而成的一座只有桥面没有栏杆的小木桥。具体修建年代已不可考。可能是年代太过久远,木桥有些朽坏,邓飞走在桥中央,突然脚下的一块木头掉落,他也跟着掉了下去。在掉落的瞬间,耳边传过一阵划破夜空的风声,特别的刺耳。
自是他很快掉了下去,没时间去去思考那些。
山涧谷高水深,幸得他中途抓住树枝,缓冲了下才掉进河谷里,不然生死还两说。但也因此被树枝划得满身是伤,落到水中已经没了力气爬上岸。只得仗着自己的一身好水性,让自己被溪水冲着走。到了下游几里地以外,才被人救了起来。
当时他伤势很重,在恩人家中养了好几日的伤,今日上才告别恩人返家。怕家人担心,回家的路上又绕进县城买药,这才看到官府贴的告示在寻找魏塘。
看到告示,他也顾不上买药,急急忙忙就来了县衙。
原来他们是在郊外的野码头上下的船,难怪码头上的船工都没人见过他们。听了邓飞的述说,楚霄云感慨道。听邓飞说起自己的哥哥在帮顾家做事时不幸身亡,尸骨无存,忍不住问道:“你哥哥的事是怎么回事?”
以顾家的实力,什么事情会造成这样的后果。楚霄云颇为不解。
“五年前的事儿了吧,有一次我哥哥还有顾家另外几个护卫随顾少爷外出行商,路上遇到江湖劫匪。护卫们拼死保住了顾少爷,但是同去的护卫只余下一人留了半条命回来。”说起自己的哥哥,邓飞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顾少爷和活着回来的护卫说,其他人被劫匪杀死,扔进了平江里,尸骨无存。那次顾家商队的所有货物也都丢失殆尽。”
“顾少爷回来后,顾家和官府都组织船队去出事的地方打捞过,没有任何结果。时间久了,大家都放弃了,但是我经常都会梦到哥哥满身是血的叫我去救他。我……”邓飞硬咽道,“我放不下,就一直在平江上行走,希望有早一日能找到哥哥的尸骸。让他入土为安,以告在天之灵。”
想不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楚霄云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邓飞。不过出于一个常识,楚霄云道:“时间长了会被水流冲走吧,没有去下游打捞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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