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何苦做那些个无用功,还是让我听天由命吧。如果上天执意要我死,又岂是人力可阻挡的。反之若是我命不该绝,自会安然渡过此劫。”叶修竹笑着拒绝了敖夜的好意,温和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他身侧的佘宴白与其怀里正眨巴着眼睛望着他的小蛇崽身上。
“你就夜儿信上所说的宴白吧?”
闻言,佘宴白悄悄地抬起头,不想一对上叶修竹的视线,便如受惊的鸟儿一样又低了下去,只低低地“嗯”了一声。
而他怀里的小蛇崽则不同,灿烂的金瞳一直望着叶修竹,在叶修竹对他露出慈爱的笑容后,便问道,“你就是阿爹说的舅爷爷吗?我的舅爷爷?”
叶修竹点了点头,笑道,“正是,那你就是眠眠吗?真是个漂亮孩子,眉眼间透着股灵气,日后定大有作为。”
“嗯!我就是眠眠!”得了夸赞的小蛇崽很是开心,他朝叶修竹伸出了手,甜甜道,“舅爷爷抱~”
叶修竹往前走了两步,伸出双手欲抱小蛇崽,不想敖夜先他一步从佘宴白怀里抱走了小蛇崽。
叶修竹一愣,手指微蜷,目光无意扫过佘宴白手臂上的痕迹时,皱了下眉。
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佘宴白赶忙理了理衣袖,不仅藏起了手臂,还把手也缩进了宽大的衣袖中。
“您身体不好,还是我来吧。”敖夜转身往里走,淡淡道,“外头风大,我们进去说。”
小蛇崽趴在敖夜的肩头,不高兴地皱起了小脸,嘀咕道,“眠眠又不重……”
叶修竹莞尔一笑,与佘宴白并肩而行。
敖夜走得很快,不过一会儿,便把他们两个身体不大好的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你与夜儿可定好了举办结契大典的日子和地点?”叶修竹一边慢悠悠地走,一边打量着重华宫内的建筑。
他问得很自然,毕竟敖夜派魔修去剑宗请他这个唯一的亲人来重华宫,为得便是帮他们这对新人操办结契大典。
佘宴白一怔,遂摇了摇头,小声道,“我想迟一些,等我想起与他之间的过去再行结契也不迟,可是他……”
说着,他望着敖夜的背影,神色忧愁,喃喃道,“他不想等……就连一点时间都不愿意留给我。”
佘宴白这般表现,便是傻子也能看出他与敖夜之间大有问题,更别说敖夜派人请叶修竹时,还送去了一封信。信上简单叙述了敖夜与佘宴白之间的往事纠葛,然后便是请他这个做长辈的帮满开解因着失忆而对旁人有了不一样情愫的佘宴白。
叶修竹想了想,安慰道,“他只是有些患得患失,想用道侣契约来确定你不会离开他而已。他很爱你,否则也不会在问仙城一看到你便入了魔,你应当知道修者入魔的风险有多大。他侥幸恢复正常,已实属难得,你该珍惜眼下才是。”
“可是我现在压根不记得他啊,他对我来说不亚于一个陌生人。”佘宴白眼睛微湿,哑声道,“而且这百余年的时间里,我已经、已经对阿玉有了……感情。”
他口中的阿玉无疑是对他有救命之恩的妖皇孔玉,一个在他重伤濒死之际,救了他的性命不说,还在之后的百余年里多次出入秘境寻找天材地宝为他养身的大好人,虽然这大好人名声不大好,还有些变态的爱好。
“宴白,听舅舅一句劝,你只是因为失去记忆,不安之下才错把对妖皇的依赖当成了喜欢而已。等有朝一日你恢复了记忆,便知你真正爱的唯有夜儿,不然你也不会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不是?”叶修竹叹道,“便是为了眠眠那孩子,你也该与夜儿好好过。”
“叶仙君,您有所不知,我在妖皇宫养伤时,妖皇大人曾请医修为我诊治过,说我神魂有缺,想恢复记忆恐怕很难。”佘宴白脸上不禁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您也是知道的,神魂受了伤都很难好,更何况是缺了一部分呢。”
“这倒是难办了。”叶修竹垂下眼帘,叹了一声,“你们一对好好的有情人,怎么凭白遭受了这么多磨难呢。”
“您之前说命,或许这也是我们的命,天意如此罢了。”佘宴白幽幽道。
叶修竹想起接连被毁的阵法、在敖夜身上出的岔子以及本应死在百年前偏生又活了下来的佘宴白,也不得不感叹一句,“是啊,天意弄人。”
而他这人一向喜欢逆天,叶修竹面上感慨万分,心中却不住冷笑。
两人沉默了片刻,又过了一会儿,佘宴白怅然道,“许是血脉相连的缘故,眠眠一看到您和他便心生亲近,可我不同,便是被他困在深渊两个多月朝夕相处,我也没对他生出一丝好感来。我与他许是有缘无分,倒不如放过彼此,以各自安好。叶仙君,您是个好人,能否帮我劝一劝他?”
“宴白,我毕竟是夜儿的舅舅。”叶修竹叹道,“便是帮,也该是帮他啊。”
佘宴白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一抬头却见敖夜早已停下脚步,正侧过身望着他们,便无奈地闭上了嘴。
“舅舅,我想举办一场盛大的结契典礼,广邀人妖魔三族的修者。烦请您帮忙择一良辰吉日与一合适的场所。我手下的那些个魔修您尽管使唤,若有不从者,您便来找我。需要什么东西,您也尽管去宫里的库房去取,绝无人敢阻拦。”敖夜神色冷酷,眸底隐隐有怒火浮现。小蛇崽似乎是吓到了,缩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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