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泽屯居民大部分是男子,而且正直壮年,他们之前都是刑徒。这些刑徒经历过苦难的磨练,意志坚韧,此刻大敌当年,没有任何人流露出恐惧之情。
越潜身穿布衣,只在上身系一件皮甲,除此再无其他防护,他一手执柄短剑,一手执木盾,全身装备看起来颇简陋。
“波那!波那!”
一群渔夫跑来,跑在最前头的人上气不接下气,他停下来喘口气,囔道:“大事不好!是融兵打来啦!”
其余渔夫七嘴八舌,将他们看到的情况跟越潜禀报。
扫视围聚在自己身边的人,越潜大声说道:“大家不必慌张,像之前演练的那般应对!”
他这句话使心感不安的老弱不再恐惧,也给准备应战的人们以鼓励。
不能再耽搁,越潜喝道:“走!”
所有人都行动起来,妇孺聚集到村中议事的大屋里,她们战斗力较弱,留守在屯子内部;其余人等,皆跟随越潜赶往传出号角声的地方——靶子岗。
陶号声一直被吹响,声调急促而紧张,吹号的人心急如焚。
越潜等一干人登上靶子岗,远远眺望,望见一条大船已经靠岸,正从船上下来众多士兵,这些都是士兵全副武装,武器精良的融兵。
来的并不是县卒,很可能是泽西渡口的驻兵。
从融船上下来的士兵约莫五十人,其中有一员大将,虎背熊腰,身形高大,他手中握着一柄长剑,腰间佩戴一件精美的剑鞘,一身锃亮的盔甲,不知是什么来头。
融将把士兵分成两队,一支队伍东行,往吹响号角的地方扑去;另一队伍南行,由融将亲自率领,沿着一条隐秘在林间的小道前进,行走的方向便是梦泽屯。
显然,融兵进攻之前已经探清梦泽屯的位置。
越潜将队伍分作三队,樊春领一支,埋伏在靶子岗的林地里,等待东进的融兵到来。越潜自己领一支,彭震领一支,两只队伍撤回梦泽屯,在进屯子的必经路上埋伏南进的融兵。
越潜领着自己的小队来到一条土沟旁,轻车熟路地找到埋伏地点,他们趴在草丛里,藏在大树后,静候融兵。
融兵急匆匆行进,警惕地打量四周,之前一直在响的号角声突然消失了,林子静得令人不安。
在融将的带来下,融兵逼近梦泽屯,他们并不知道,脚下的林道早被设置陷阱,看起来硬实,实则都是死亡陷阱。
忽然,融兵的队伍里发出彼此起伏的叫声,霎那之间,他们脚下的地面塌陷,不幸踩中陷阱的人,在同伴眼前消失。
不是消失,原来是踩中陷阱,一声惨嚎,摔死在尖锐的木桩上。
“有陷阱!有陷阱!”
融兵四散逃开,唯恐不慎踩到陷阱,丢掉性命,心有余悸,来时雄赳赳气昂昂,此时都感到后怕。
融将呵斥:“慌什么!”
慌乱的士兵立即镇静下来,再不敢支吾,可见这名融将很有威信。
“我等奉郡尉之命,前来抓拿越贼,剿灭奸民,区区几个山民,有什么可怕!”将领很是不屑,大概是觉得自己大材小用,剿贼何须他来,县令派几个县卒就能解决。
融将察看前方的一口陷阱,见到惨死在里头的手下,厉声道:“进村后,但凡男子,格杀勿论!”
他的声音洪亮,很有穿透力,以致埋伏在前方土沟旁的越潜也听见了。
由融将率领的南进融兵沿着道旁的林地行进,再不敢走林道,怕再触动陷阱,他们一路侦查,没有见到越人。
林地的树木茂密,使融兵再无法形成陈列,队伍散乱,有的三三两两走在一起,都的独行。
没多久,出现融将前面的就是一条天然形成的土沟,沟上有座木桥。
只要熟读兵书的人,都会知道这里是埋伏的好地点。
融将喊道:“搜索!”
就在此时,林子的东面忽然传出好几声融兵的惨叫,还有簌簌地的箭雨声,前往靶子岗的融兵遭遇到樊春所率领的弓兵袭击。
出其不意的袭击,死伤肯定惨重。
“过去探看。”融将命令身旁的两名士兵,语气很冷静。
其余融兵不像融将这般镇定,在亲身经历陷阱,听见同伴中埋伏,他们已经心慌。
融将的声音刚落,就听见身边有人用融语喊着什么,声音激愤,那是越潜的叫声:“跟我来!”
挥臂高呼,一呼百应,云越人像雨后的春笋,从草丛里,树林的各处“长”出来,一时之间不说普通的融兵,就连融将也大为吃惊。
他们根本没想到藏在梦泽里头的越人会选择主动攻击,在以往的经验里,打造反的越人是件十分轻松的事情。
他们总是听到融兵到来,便落荒而逃,根本组织不出像样的进攻。
融将高举长剑,朝身后的士兵大喊:“弩兵,射击!”
毕竟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见越人齐刷刷冒出头来,正是射杀的好时候。
怎奈融将没能喊来跟在队伍最后面的弩兵,他们在行进的过程里,在穿过一棵棵树木时,早已遭遇到彭震率领的小队偷袭。
无声无息被击杀。
发现弩兵一个都不剩,自己似乎还正处于越人的包围之中,融兵全部傻眼。
融将道:“几个山野之民,就只会躲在暗处里耍阴招,你们敢出来,便是你们的死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