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点如约到场的,赶的就是太阳晒烫海滩前,鲜有游客踏足的时间。
吉音青的黑眼圈被她用粉底稍微盖了盖,眼下仍就透出浅浅的青色。对比之下庆绮绀睡得极好,她昨晚似乎与人聊至深夜,吉音青半夜起来倒水喝,无意瞧见从被子里晕出的亮光。
也不知多晚才熄灭,但她眼眶周围一点疲惫的迹象都没有。
草编遮阳帽时不时会阻挡视线,幸而此时阳光还算温柔,干脆掀到后背上,专心踩稳脚下的每一块岩石。
打头阵探路的是郑乐宏,他每朝前几步,都要停下来等身后的宫念黛。
她对于前往小海滩这件事轻车熟路,只需有人在安全性上给予她保障。相隔较远的两块岩石,郑乐宏放低身子蹲在边缘处,一手抠着岩壁,一手伸过去拉她,紧跟在后面的任霄也跳上了同一块岩石。
“把手给我。”明亚灰看不惯吉音青磨叽着不肯伸手,不耐烦的低吼了一句。他俩现在处于队伍最后的位置,吉音青由被他挡得严严实实,前方等待的友人完全看不见他俩之间的矛盾。
“我自己跳得过去。”昨日游戏时十指紧扣的触感还残留在她手上,谈不上恶心反胃,但不情愿再体验一次。早知道自己就该走在前头,让郑乐宏或者任霄拉自己一把,反正不能是明亚灰。
她抬头的瞬间嗅到眼前少年的气场变了。
“好啊,在这里摔伤了多好。”明亚灰飞起的嘴角有些狰狞,“待会把温博叫来,说不定能心疼你几秒。”
又提温博!他对温博的妒恨能不能别转移到她身上!
“明亚灰,你真是幼稚。”吉音青眉间拧成一团,无可奈何交出左手搭在他手腕处。ⓐǐzℍⓐsℍū.℃oⅯ(aizhanshu.com)
她的体重比想象中还要轻,明亚灰拉她毫不费力,以至于稍微增加一点力量,娇小身型的少女直接撞进他怀中。
“明—亚—灰……你故意的吧?!”她咬牙切齿的推搡少年坚实的胸膛,反倒自己朝后退了两步,脚跟踩在岩石边上险些站不稳。
“喂!你俩磨叽什么呢,快过来呀。”前方郑乐宏的喊声倒是提醒了他们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吉音青抬头便是撒娇的语气,“人家害怕嘛!”听得明亚灰憋笑憋的岔气。
“笑什么笑。”她厌弃的态度令明亚灰心情大好,整天下来竟没有摆过一次臭脸。
郑乐宏表示真稀奇。
小海滩上的沙砾粗糙到适合磨脚皮。企图赤脚踩水的庆绮绀在甩开拖鞋一分钟后,乖乖穿回脚上。
她提着一个卡其色圆把手的透明包,底下垫了一层泡过水的浅黄色海绵,拾起一颗便朝里扔一颗。陆陆续续竟满满铺上一层。
脱去衣服只留有泳裤的郑乐宏,拽着任霄朝海水深处奔去,这边不像主海滩那样,有救生员和阻隔网,游得多远全靠自己判断,他们没入水中,再次钻出水面时,岸边只能瞧见两颗小小的头颅。
“你!给!我!回!来!”宫念黛穿着运动鞋,踩在海水刚好湿不到的分界线处,双手拢成喇叭状,朝着远方大吼。
她气鼓鼓的面颊显示出此时的不悦。郑乐宏自己疯就算了,任霄水性明显不如他,怎么能放任他去深水区?
“你觉不觉得……他俩关系有点怪。”至于具体哪里怪,吉音青也说不上来,目前她唯一能聊天的人选,只有盘腿坐在干爽岩石上望天的明亚灰。
她站在岩石旁,头顶与岩石齐平,明亚灰要看她,是完完全全的俯视。
“任霄的父亲与宫念黛的父亲是旧友,一同带过团队打拼市场,当时公司借调我父母过去帮忙。那时候我只记得他们叁五天都不着家。”
他与这两人算不上熟络,“任霄是郑乐宏表弟,以前的聚会上见过几次,性子闷的很,从头到尾不说话,一开始我们以为他是个哑巴。”
这点她十分赞同明亚灰。要是他稍稍活泼一点,也不至于在班里处于隐形的地位。
倒是宫念黛,勤劳多话像他妈,昨天晚上在冰铺,只有任霄一人等在叁步开外,直到宫念黛拿着威化夹心冰淇淋问任霄要不要,他才乖乖接住说了声谢谢,徐徐落座。
“他怯懦得不像北家人。“
——怪不得是旁系呢,养出这样的孩子。
任霄耳边从小到大扫过的风言风语,无外乎成绩不如同辈其他人漂亮,发育比较迟缓身高也差同龄人一节。明明年岁不大,周身散发的气息倒是更接近老旧的木头桩子。
儿时在家庭聚会上被父亲勒令抬头示人,是他与宫念黛第一次相识。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灵动活泼,围着长辈们转来转去,讨得每个人欢心。
这似乎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精灵般穿梭于人群,又不惹人厌弃,是与他全然相反的存在。
年岁愈发大了,他待在宫念黛身边耳濡目染,竟一点处事之道都没学会,跟在她身后看她端着杯盏向长辈打招呼,又趁着众人不注意,拉着他偷偷躲去宴会角落碎碎念。
“温家不用我操心,北家不用你操心,我们就安安心心在一旁看戏罢。“任霄的手指被宫念黛强行勾在手上,”你可要答应我,不变成跟他们一样虚伪的大人。“
他点头答应。
作为边缘化的角色,他本来心中就没有所谓的家族。
只是……对眼前少女的情感变得模糊起来。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变成宫念黛喜欢的样子,所以最起码,自己应该能长高一点。
抵达海滩的第一天,他鬼使神差写了张心愿单贴在电线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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