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御医觉得很冤枉,但是,似乎也没什么可反驳的地方,十几二十年前是什么水准,现在依旧是什么水准。他以前没觉得如何,在看了小草救人之后,才知道,他闭门造成,似乎已经落后人远矣。
之前想要偷师,后来也觉得自己厚颜无耻,就该恭恭敬敬的求教的,一张老脸算什么,达者为先,不如人就是不如人,摆正态度以期精进自己的医术才是正确的,只不过呢,现在人家姑娘在定北郡王府,那里现在可不欢迎他,因此在屋里踱来踱去,长吁短叹。
魏亭裕在这个时候进屋,完全是不问自入,坐姿依旧端正,只是面无表情,看上去矜贵又疏离,虽然与传言中不甚相同,但是看上去的确是不怎么好相处。
对于魏亭裕,这位董御医自然也是熟悉的,当初魏亭裕断了腿,也是他给医治的,不过只医治到一半,还不是平阳侯府世子的这位,让他留下后续用药,就将他给打发了,之后再没有找他。只不知现在突然找上门,是有什么事?
魏亭裕没跟他废话,文新直接亮了开平卫的令牌。
董御医吓得一哆嗦,他是做了什么,居然让开平卫找上门?
没工夫去想督司的人怎么会以开平卫的名义行事,当然更不会怀疑这令牌是假的,天子脚下,谁敢冒充开平卫,那不是找死吗?
“说说定北王的事情,从最初到最后,不要有遗漏。”魏亭裕淡声开口。
原来不是自己的问题,董御医松了一口气,不过心中也止不住有些心惊肉跳,开平卫查定北王?定北王镇守北疆,在武将中的地位非常特殊,其他都督时常轮换,不是留在皇城就是在不同的地方,只有定北王,屹立北疆不可动摇,可以说北疆那就等同于他的地盘,他要是想做点什么……
莫不是要翻天了?
董御医不敢隐瞒,从遇到定北王的最初开始,巨细无比。
董御医没注意到的是,在他说到“定北王没了气息,闻人家四姑娘匆忙闯进来”之前,这位魏世子,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甚至有些神游天外,听到这个地方的时候,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后背都不由得挺得更直了一些。
“闻人四姑娘用未曾见过的方法救活了定北王。”董御医一句话带过了救治的过程。
“具体呢?”魏亭裕在他叙述的过程中一直未曾开口,这会儿显得很是突兀。
董御医一愣,具体的?具体的关乎到人家姑娘的声誉,这是能随便说的吗?定北郡王府的确跟闻人家关系好,就算闻人家牵扯到其中,但是,人家姑娘仅仅是救人而已,这过程能后牵扯到什么,有什么好说的?
要知道在宣仁帝面前,没被细问,董御医都是一句话带过,他还想着有机会跟那姑娘求教呢,若是将事抖出去,坏了她名声,岂不是结了死仇?估计到时候老太妃会直接弄死他。
董御医这么一犹豫,不用他说,魏亭裕就已经知道了,方才就隐隐有所感。
那一瞬间,董御医感觉压力倍增,明明只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那眼神,宛若欲择人耳噬的凶兽,又像是狂风暴雨再也无法抑制,下一刻就会降临,摧毁一切。
董御医控制不住的腿抖,他只是没有及时回答而已,便是皇上,也没这样翻脸的,被人翻脸最多是无情,你这一翻脸,就是凶残得要将人给生啖了?
便是文新,也被自家世子爷突然变脸弄得有些莫名,完全不明白是什么能让他情绪起伏这么大,就算是提到了夫人,但是夫人救人那不是很正常吗?上回在观音寺,夫人给一个兄弟取箭,世子爷也很正常啊。
“文新,走。”
就在董御医抵不住快要和盘突出的时候,听到了魏亭裕的声音。
文新就要将木轮椅抬出去的时候,魏亭裕又按住扶手,文新停了动作。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相信董御医是个知晓分寸的人。”
“魏世子放心,下官都知道,一定守口如瓶。”
魏亭裕知道董御医是误会他的意思了,不是要对他与开平卫有关的事情保密,而是他没说出来的东西,不过倒也没有解释,看得出来,不是身份足够的人迫问,董御医也不会主动提及,而身份够高的人,也不会去了解一个医者的救人过程。
魏亭裕曾近亲眼见过小草救治一个落水的孩子,就算对方是个女孩子,而且年纪也不大,但是他也依旧吃吃味儿,他的小萱儿的嘴唇,他都还没碰过呢,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当然,在小草面前,他从来未曾表现出过异样,不管她做什么,他都绝对的包容与支持,因为这个,他总能在她脸上看到真切的笑容,也总能从她口中听到一些在外人眼中绝对惊世骇俗的话,有些时候,她自己未曾发觉,偏偏,在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她似乎都是下意识的收敛,魏亭裕享受那种完全被信任的感觉。
看到她开心,似乎什么都可以不在意了。
但是这一回不同,那是个大男人!他小心翼翼的不敢出现在萱儿面前,她的唇,在确认了圆房的日子之后,他也仅仅是碰触过几次而已,犹记得初时的紧张,更多的,想要留到洞房花烛夜,可是他根本就没等到,就出现了变故,他求而不得,哪怕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也小心翼翼的珍视着,不敢亵渎。
可是现在却被别的男人碰了!他甚至想过她再嫁人的,嫁了人,不管多亲密的事情都会发生,仅仅是想想那个画面就让人受不了,就只能不让自己去想,可是现在真实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只是因为救人,魏亭裕就完全不能自控了,仿佛随时都会爆发的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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