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知此去,再无回来之日,其他的,是他该受的,将命填进去都无所谓,唯独对她,他心爱的姑娘,猛地抓住就在手边的柔荑,眼中泛起了几分疯狂与期待,“表妹,如果我们家没出事,在你及笄后,我们就会定下婚事,明年你就会正式嫁给我的对不对?”
黎若水眼中有几分错愕,很想说,简直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美不死你。是,没错,梁明是她的备选之一,她娘也跟她提过,但是,梁明做她丈夫却是远远不够格的。
她的丈夫,至少要是长相出众,文武双全,爱她如命,在各方面都要力压群雄,不说是万万里挑一,至少也要是万里挑一——大概就因为知道找不出这么一个十全十美的,所以才想要集众人之所长——梁明长相在黎若水眼里,只能算是勉强合格,才情不用说了,简直就是负数,在她眼里,他不过就是一莽夫,这样的人,娶她?也配!
当然,这话黎若水肯定不会说出来,只是泪眼朦胧的看着梁明,然后含羞带怯的“嗯”了一声。
不过是骗骗傻子而已,反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看他这么可怜,又是最后一面,就当做做慈善了。
然而,梁明笑了,就像个得到得到最想要的糖果的孩子,心愿满足之后,十分的纯然与开心。“够了,这就够了。”就算不能得偿所愿,但是,他们至少是心意相通的不是吗?
黎若水不会知道,在这一刻,她给自己挖了多大的坑,足以她后悔终生,如果可以重来,其他的什么都可以不改变,唯独在这应对梁明的时候……
其他人还是各种泪眼相看无语凝噎,只不过负责押送的官差就有些不耐烦了,“上路了,上路了……”不过看在还有不能招惹的人相送,倒是没最初过分的事情,只是不耐烦很明显的摆在脸上。
只不过其他人也识相,毕竟这押送的人,在一路上,掌握着这些犯人的生死都不为过,为着家里人着想,即便这些官差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是,也不敢得罪了,相反,说话好声好气的,该给的银子给足了,在路上的时候,照顾着些。
就算有些事情是襄国公做下的,他似乎是带累全家的罪人,不过,不管之前闹腾得多凶的人,这会儿在他面前,也不敢放肆,只能说往日积威甚深,不敢忤逆。
这位前襄国公,就算曾经是武将,年轻的时候,身体也没留下什么暗伤,相较同龄人,他显得健朗年轻许多,但是,到底是年龄摆在这里,加上这些年养尊处优,这一用刑,哪里顶得住,因此,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佝偻着身躯,眼神都显得浑浊了,加上用刑之后的伤势没能处理,引发了其他病症,面上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起皮,面对家里人,从始至终,一个字都没说。
要说这风光体面一辈子,却落得晚节不保。
不管怎么墨迹,该分别还是要分别。
看着越走越远的人,两老太太终究是受不住,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自然的,又引起了一片的混乱,然而,前面的戴着枷锁的人,也就只有一人慌慌张张的回头,那是老太太的长子,出事之前,乃是从一品的中军都督同知,也是数年前残杀百姓冒领军功的最大受益人之一,如果不出事的话,正一品的都督,早晚会有他的一份。只不过他这回头,没起到任何作用,反倒是引来官差的无情推搡。
其他人都是一脸麻木,拖着脚步往前,走向未知的前路。
十里长亭相别,终是曲终人散,再无一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亭子另一面的林子深处,传来嘚嘚嘚的马蹄声,一下一下的,很轻缓,好似带着一种特有的韵律,同事还伴随着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渐渐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渐渐的清晰,听在了亭子旁边。
旁边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上,突然跳下来一个人,这个位置,俨然是将之前的”送别“看了个全场的。——不是那位御前侍卫靳文杰还是谁。
话说靳大少爷也是名门出身,如今是御前带刀侍卫,大多数的时间是在皇宫里,这轮到休沐的时候吧,就喜欢往魏亭裕面前凑,没办法,谁让他发现了魏亭裕这么个有趣儿的人呢,跟着他混,看着他暗搓搓的在背后阴人,简直就想搬把椅子,拿碟瓜子,毕竟这上演的一出出,比戏园子里还精彩无数。
靳文杰刷的一下撩开马车帘子,颓丧着一张脸,趴在窗沿上,跟条死鱼似的瞧着马车里身姿怡然,看上去矜贵非凡的魏世子爷,“你是不是故意的?”
魏亭裕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哎哟喂,小爷眼睛都要瞎了啊。咱祈朝的第一美人,千古第一才女啊,不是我说啊,那是比楼里的姐儿还厉害啊,上回跟诚王在城隍庙,那叫一个火热,现在跟自家表兄卿卿我我还许了终身,好像跟你那小姨子的前未婚夫也‘关系匪浅’,话说,她到底钓了多少个?确定这是大家闺秀,不是从楼里出去的?”靳文杰语气有点蔫蔫的,“再这么下去,我都无法正式那些个才子才女了。”
魏亭裕这才给了靳文杰一个正眼,眼神中却含着几分警告,“随便哪个行当里出两个败类都很正常。”
靳文杰慢了半拍的点点头,“对对对,谁说不是呢。”话说,要论才,魏世子爷的小舅子,而今才是皇城的第一人呢,说起来也是因为那是个书呆,不张扬,不然的话,岂会只是皇城有名,整日的都快钻进书里了,自然肯定是没有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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