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守着的一个兵士将情况与他们一一说明。
果不其然,里面传来的依旧只有小草的声音,听上去分明都有些哑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平津侯看向安静的坐在雨棚的魏亭裕,“魏世子用过晚膳了吗?”
“他身边的人给他准备了些易克化的食物,不过没吃两口,感觉小奶猫都比他吃得多。”
虽然可能是实话,不过听上去却像是吐糟。
平津侯横了他一样,然后走过去,“魏世子,这天气冷,你身体不好,现在也已经黑了,不若先回元帅府去?不然,等闻人姑娘出来看见,该担心了。”
魏亭裕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不劳平津侯操心。”
平津侯总觉得他那眼神阴测测的瘆人,昭示着他现在的心情相当的不好。
要说魏亭裕的心情不好,也是再正常不过的,这么冷的天,“手术室”里就算准备了火盆,又能怎么样,放得远,能起多大的作用?长时间那么站着,身体怕是都僵了,这脚下怕是都冷得没有知觉了,还有那双手……有些问题,根本就不敢去想,想多了,他只怕要直接进去,将她给带出来,告诉她,其他人的死活跟她没关系。
可是,再心疼,他也只能克制自己。不过……
“平津侯不打算写折子回去,给闻人四姑娘请功吗?”
平津侯一愣,随即点头,“魏世子放心,肯定少不了闻人姑娘的,你放心。”平津侯是个公私恩怨分明的人,有恩情自然要报,有功劳自然要赏。
闻人姑娘所做的事情,长期下去,能活多少士兵的命,利国利民这份功劳,并不比他们这些镇守边疆保家卫国的人轻,也就是女儿身,如果是男子,直接都能加官进爵了。
过后没多久,魏亭裕还是离开了,到底不想让自家萱儿在那么忙那么累之后,还要来操心她,他帮不了她什么,至少不能给她增加麻烦。
小草这一忙,就接近丑时,索性,手术总的来说还是成功的,将人安顿好,时时刻刻的监护着,小草又去看了其他的情况,如果天气好的话,她倒是还能继续一场手术,只是这见鬼的天气,的确不行,为了更好的作业,她休息一下倒的确会更好。
确定没有谁是必须立即手术的,小草草草的吃了些东西,洗漱一番,就去休息了,虽然一个个都有事情要忙,但是给她准备一顶小营帐,弄得暖暖活活的,还是不在话下的,因此,小草几乎是倒下就睡着了,当然,没睡得太死。
睡了还不到两个时辰,小草就醒了,抹了一把脸,又塞了点吃的,转身又进了手术室。
如此这般的连轴转了四天时间,需要小草动手的,才算结束,中间,死了两个人。
小草没特别的表示,只是有些沉默,原本应该伤怀的人,反过来安慰她,她到底只是一个人两只手,是他们这些人太过无能,帮不上忙。
“既然觉得自己无能,那就学,使劲学,你们这几天一直跟着我,多少也应该学到点东西,别的不说,先去了解人体的构造,至少知道病灶在什么地方之后,要知道如何下刀。”
这一回,小草直接提出了,让军医以逝去的兵士做实验体,当着诸位大佬的面儿。
刚说完,自然是有人下意识的反对,都说死者为大,当入土为安,死了还将人切开,那是对死者的大不敬,那些可都是为国捐躯的人,岂能如此对待?
小草面无表情,“他们的尸身,收捡回来之后,也不过就是一个大坑埋了,多少人连名字都不会留下,又算什么呢?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是活人重要,还死人重要,你们自己掂量。且不说我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就算留在这里,我又能救多少人?言尽于此。”
虽说早就练就了铁石心肠,但是每每遇到这种事情,小草的脾气就好不了。
一众大佬沉默,的确,如果多一些拥有闻人神医这般技艺的人,会少死多少人?那些死去的人,如果知道自己能为活着的兄弟们做点什么,相比也是会高兴的。
“我同意。”外面一个兵士突然闯进来,“神医,我兄弟死了,我把他交给你,你拿去,拿去教教其他的大夫,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也可以教给你们。”
小草的深色柔和了几分,“谢谢。”
众大佬最终都默认了此事,有人甚至是直接出言赞同的,就好比那位直接受益的将军,受伤之初,他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的,结果没想到还有再醒来的时候。
随后,小草就用那兵士的尸身,给众军医上了第一堂解剖课。
小草讲解的时候很详细,下手的时候很利落,纵使这些人见惯了血腥跟尸体,这会儿也有些不适应,但是,没有人撂挑子,他们在努力的适应,集中精力听小草讲解,看她下刀,还有一些确认内伤的办法,遇到一些紧急情况该怎么处理,讲了很多,多得人根本就记不住,于是分开了,一人记一部分。
课时长,内容多,完了,“下去后,你们自己练习。”然后,快速的将“七零八落”的尸身还原,到最后,不看那缝合的线,这人看上去就是完完整整的。
最后将尸身交还给他兄弟的时候,那士兵还心中疑惑,不是说要剖开吗?好奇心驱使下,回去后,将衣服给解开,然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本来,虽然将兄弟尸身交出去,被切开,心里还是很不得劲儿,这会儿人还是完整的,不由得又哭又笑,“我兄弟,即便是死了,也有老大的功劳,可了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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