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灯熄灭了,有恢复了安静,可年玉坐在床上,眉心微皱。
年依兰就这么走了么?只是单纯的送一碗“醒酒汤”?
很快,房间里四散的幽幽香气,传入年玉的鼻尖。
前世,她在军营跟军医走得极近,那军医恰好是药山禅师的得意弟子,她对药理感兴趣,二人时常研究药理,赵焱知道之后,也大力支持她,这才有了“裂心”。
绝城一战之后,她废了双腿,之后的两年,她住在药山禅师的药观里,接受药山禅师治疗的同时,也在学医。
那些日子,她日日和药为伴,药草香料,她只需要一闻,便知道那是什么。
天兰花,杏仁……
每一样都有安眠的功效,可就算是单独用时,分量都有讲究,而此刻,那香炉里两样一起,每一样的分量都不轻,不仅如此,若是醉酒,更能加重天兰花的安眠效过。
年依兰果然不只是送那一碗醒酒汤而已啊!
她是想让自己睡得不省人事。
她终于按耐不住了么?
她倒要看看自己的这个好姐姐,究竟要做什么!
年玉轻笑,一跃下床,从窗户一跃而出,片刻,回来之时,她的嘴里似含了什么东西,神色轻松的躺在床上,闻着熏香,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夜已深。
一抹黑影在仙兰院徘徊了片刻,终于推开了那扇门。
轻手轻脚,连走路都小心翼翼。
黑暗中,年依兰直接走到床前,依稀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
虽然知道在那安眠药效之下,床上的人不可能有任何反抗之力,可年依兰心里依旧谨慎。
那日,她看到年玉换回女儿装束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张脸会成为她的威胁。
果然,这才多久,她就用这容貌迷惑了沐王殿下。
哼,年玉这小贱人,纵然她得了沐王殿下亲睐又如何?
若是这张脸毁了,沐王殿下,只怕看也不会再看她一眼!
想到此,年依兰眼里闪烁的疯狂更加炽烈,似片刻也等不得,握紧手中的匕首,朝着床上那人的脸上划去。
前世八年的军营生活,年玉对冷兵器的感知尤为敏锐,那利刃的寒意袭向她的脸,年玉心中了然,不禁浮出一丝讽刺,年依兰想毁了她的容貌么?
前世……年玉想起前世那条从她入了诏狱后,就一直盘踞在她脸上的狰狞疤痕。
女子容貌有多重要,她开始不知,直到遇到了骊王赵焱,身份地位,疤痕容貌,无一不让她在面对他的时候,自卑不已,而那男人……
想到前世他和她之间事情,那个男人如何不是在利用她的那种自卑,将她培养成工具呢?
年玉心中讽刺,收回深思,感受着那寒气逼近了脸……
前世她年依兰得逞了,这一世,她怎会让她如意?
年玉正要反击,却听得空气中叮的一声,随即年依兰一声闷哼,年玉微怔,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有人破窗而入,随风而来的龙涎香气,让年玉瞬间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突然闯入的人,让年依兰惊慌失措,借着窗外照进的月光,她只看见一个黑影,而那黑影浑身散发的危险气息,让她一刻也不敢多留,狼狈的往外逃窜。
黑影正要去追,一只手却抓住了他的手腕儿。
男人皱眉,转身看向原本在床上熟睡着的女人,有些诧异,半响才意有所指的开口,“看来,我刚才出手是多余的。”
这个女人,明明知道危险临近,可刚才她一直按耐着,是在等什么,亦或者,她要做什么……
“枢密使大人确实是坏了我的事!”
第28章 贼喊捉贼
年玉直言不讳,借着月光,依稀看清了他脸上的面具。
这个男人刚才不是走了吗?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年玉摸不透这个男人,楚倾捡起落在床上的匕首,“有人想杀你,你知道那人是谁吧!”
所以,刚才她才阻止他追上去。
“知道。”年玉倒也不隐瞒,“或许,她并不想杀我,而是用其他的方法毁了我呢?”
年依兰不想要她的命,毕竟,她的存在一直能够满足年依兰那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所以,毁了她的脸,让她活在自卑里,更能让年依兰开心,不是吗?
再说,如今她入了皇室文牒,就算是南宫月也要忌惮几分,若真的杀了她,那事情不好掩盖。
楚倾皱眉,想起初见那晚,潜入晋王府阁楼大火中的那个瘦弱少年,露在面具外的黑眸,不由又暗了几分,却依旧让人无法探知他的思绪。
“你这里很危险。”半响,楚倾开口,手中摩挲着那匕首,说出事实。
年玉看了他一眼,起身下床,拿了茶水,浇灭香炉,意有所指,“所以,我早就说过,年玉独善其身都已经很艰难,更加没空管别人家的闲事,枢密使大人,是不是应该放心些了?”
年玉想到什么,顿了顿,继续道,“那些匕首太过锋利,看着实在是吓人,枢密使大人,就请不要再往我这里送了吧。”
楚倾依旧盯着年玉,眸中的颜色更深了些,没有回答,片刻,高大的身影走到窗前,身形一跃,消失在黑夜之中。
年玉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若不是空气中还残留着楚倾的气息,她甚至会以为,他并不曾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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