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人,下船上岸,走在前面的人正是沐王府的管家,而身后跟着的……赵逸淡淡的瞥了一眼,一下就认了出来,那是栖梧宫里的宫人。
来了吗?
赵逸仰头继续喝了一口酒,任凭那酒香在口中肆意流转,可入喉,却是说不尽的苦涩。
“王爷,宫里来人了……”
管家小心翼翼的禀报,自那一日沐王殿下从外面回来,浑身便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让人畏惧心颤。
管家身后的宫人,也立即行了礼,态度恭敬的朝赵逸作了个揖,“沐王殿下,皇后娘娘请你立刻进宫一趟。”
“进宫?这么晚了……进什么宫?况且,你没看到本王正喝着酒吗?打扰本王喝酒……呵,最是不应该的事。”赵逸挑眉,那声音,明显带了几分醉意,瞧见那宫人脸上的惶恐,眉峰一挑,朝着那宫人招了招手,“瞧把你吓得,本王又不会降罪于你,来,你陪着本王喝一轮。”
这话一出,那宫人更加吓得双腿一颤,倏然跪在了地上,“沐王殿下就不要开玩笑了,您……您也别喝了,皇后娘娘还在宫里等着……”
想到皇后娘娘下旨之时,那神色间的愤怒,宫人也禁不住担心,沐王殿下这般模样,就算是进了宫,到了皇后娘娘面前,只怕会更惹得娘娘不快,到那时……
宫人思绪之间,赵逸已经起身,一起身,却是一个踉跄。
管家立即上前将他扶着,赵逸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走路依旧摇摇晃晃,仍旧不忘仰头将壶中的酒喝尽,随手将酒壶一丢,“罢了,母后许是想本王了,她宣召,本王去就是,正好看看她,本王也想她了。”
话落,人已经绕过了跪在地上的宫人,踉跄着上了船,看那宫人依旧跪在地上,眉心一皱,朗声道,“怎么?想在本王这岛上待着不走了吗?”
那宫人微怔,倏然惊醒,忙的起身,诚惶诚恐的上了船,管家撑着船,渐渐驶离了湖心岛。
夜色之中,那艘船越走越远。
船上,男人靠在船舷,依旧是一副烂醉如泥的样子,可黑暗里,那一双眼睛却是分外明亮,视线盯着湖心岛上刚才他靠着的那棵树,思绪飘到了几个月前。
记得,第一次玉儿来沐王府喝酒,那时,她也是靠在那树下,闲适静谧,钟灵毓秀,宛若世外之人。
那时,自己的眼里,就只有她了吧!
“这湖心岛,确实是让人留恋。”直到船到了瞧不见湖心岛的位置,微风之中,赵逸的声音响起,低低沉沉,被遮盖在水声之下,让人听不真切。
可分明,赵逸的眼里,有失落,有不舍,唯独没有醉酒之意。
赵逸到了皇宫,栖梧宫里,宇文皇后坐在主位上,一脸阴沉。
赵逸一进门,那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当下,宇文皇后的眉明显皱得更深了些,责备的话还没出口,赵逸就一个摇晃着身子,走到宇文皇后面前。
“母后,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赵逸说着,打了个酒嗝,酒气更是在宇文皇后面前,刺鼻难闻。
当下,宇文皇后心中的怒气更是高涨,冷冷的看了赵逸一眼,“你看看你,这像什么样子?”
“像什么样子?”赵逸浓眉微蹙,随即带着酒意的呵呵一笑,“母后,你可不知道,今日我喝那酒,可是香醇了,早知道母后宣旨让儿臣进宫,儿臣就该留着那酒和母后一起喝了,可惜了,母后的人到沐王府的时候,那酒已经被儿臣喝完了,不过,那酒着实是……”
赵逸说着,一脸回味的模样,看在宇文皇后的眼里,越发变了脸色。
“混账!”宇文皇后一声厉喝,“来人,给沐王殿下醒醒酒!”
宇文皇后一声令下,一旁的宫人,乃至是珍姑姑都是愣了愣,但很快有人反应过来,出了房间,再次进来之时,已经提着一桶冷水。
赵逸淡淡的瞥了一眼,脸上一抹笑容绽放,嬉皮笑脸的模样,吊儿郎当,格外的不着调,涎着脸,上前挽着宇文皇后的手臂,“母后,你生什么气?儿臣不过是喝了些酒而已,以往,不也是照样喝着,也不见你生气不是?”
“你还看得出本宫在生气?”宇文皇后冷眼看着他,心中怒气未消。
“儿臣喝了酒,眼睛可不瞎,母后这怒气,都快将眉毛给点燃了,傻子也看得出来,母后,可是儿臣哪里做得不对,惹您生气了?”赵逸迎着宇文皇后的视线,她的眼里越是冷,他脸上的笑容越是洒脱随性,吊儿郎当。
这一问,宇文皇后便也没有掩饰,扬了扬下巴,更端起了姿态,“你倒还知道问,本宫问你,最近这些时日,坊间的那些传闻,是怎么回事?”
“坊间传闻?”赵逸皱眉,似不解的模样,“什么坊间传闻?坊间的传闻可多了去了,母后指的又是哪一件?”
宇文皇后瞪了赵逸一眼,压着怒气,“都在说,你要和楚倾抢女人,本宫可告诉你,那是传闻倒罢了,若你当真有这样的心思,快些给本宫打住,年玉和楚倾的婚事,早早就已经定了下来,还是皇上亲自赐婚,五月初三,不过还有十来天,那婚事,势必不能有差错,你断也不能闹出任何岔子来,你可明白?”
“不过还有十来天……这么快么?”赵逸语气有些恍惚,惊呼喃喃,低得让人听不真切,可仅是一瞬,又恢复了醉意,“母后,究竟我是你的儿子,还是楚倾才是你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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