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明摆着在膈应自己吗,莫非这厮还有自虐的倾向?
此人的脑袋果然不正常。
戚楚潇抬手去拿酒杯,忽然又定住了。
细想来,这厮的话也不无道理。
这许多年来他一直不愿意面对母亲的死,然而他越是想忘,就越是记得清晰,每次午夜梦回,都会看见母亲被大火吞噬,那声声泣血的呼唤,至今仍然响在耳侧。
眼前又闪出了母亲将他拼命扔出火海的一幕,戚楚潇心情不由一阵激荡,真气透体而出,捏在手里的酒杯啪的一声碎成了数片。
沈素一惊,一把将他的手抓了起来。
“你怎么了?有没有划伤?”
戚楚潇抬腕甩开了他。
“我是练武之人,一小块瓷片而已,能受哪门子伤,一大早的你就别跟个女人似的婆妈了,真到胃口。”
沈素忽地一笑道:“怎么?吃不下了?要不要公子我亲自喂你?”
“滚你的蛋,我又不是残废。”
戚楚潇毫不客气的打开了沈素的手,他嘴上愠怒,一直挤压在心底的阴郁却已然慢慢散开。
死者已矣,他娘拼命把他推出火海,定然不想看到他一直自责的活着。
再抬头,眉心已完全舒展开。
“沈素,你不是要去州府吗,正好我也没什么事,就跟着你去见识见识。”说着便站了起来。
沈素一脸赞叹的瞧着他道:“嗯,这藏蓝的颜色还挺衬你,公子我的眼光当真是很不错,就如一朵临水自照的牡丹,清雅恬淡,让人爱不释手啊。”
戚楚潇眼睛一立。“少废话,到底去还是不去。”
“去,去,去,咱们这就走还不行吗?”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到了院子里,沈素心情愉悦的对蓝昔摆了摆手。
“告诉你那几个姐姐,公子和楚兄出去一趟,你们几个给我顾好了家。”
蓝昔一抬头,顿时看到了戚楚潇身上穿的袍子,立即把紫玉拽到了门口。
“紫玉姐姐,你快看啊,公子让咱们俩熬了一夜做的新衣服,怎么就跑到楚公子的身上去了?”
紫玉顿时攥起了小拳头。“岂有此理,公子也太坏了,还哄咱们说他今天急着要穿。”
碧柳在一边抿了抿嘴,但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的两个傻妹妹,公子的尺寸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也能被骗到。”
紫玉拍了一下脑门道:“可不是,是我糊涂了,公子的嘴,就是骗人的鬼。”
蓝昔立即瞪圆了眼珠反驳。“不,他的嘴简直比鬼还要可怕。”
大伙顿时都被她夸张的神情给逗笑了,唯有陆风影,一脸懵的瞧着几人,完全没明白大伙说的是啥,听了半天,又把头埋进了饺子堆。
沈楚二人已经来到了州府的门口,正好碰上一骑快马,从里边奔了出来。
“小心。”戚楚潇立即眼疾手快的扯住了沈素的腰,将他拉到自己身边来。
接着就听到一个口齿不清的小孩在身后小声问道:“娘,为什么那两个哥哥抱在了一起,他们俩谁是娘亲,谁是爹亲呢?”
戚楚潇赶紧撒开了手,猛地倒退了好几步。
沈素回头瞧了一眼那个颇有前途的孩子,再瞅了瞅脸色发紫的戚楚潇,抿着嘴角,朝府衙的后院去了。
15、你没骨头啊
朱振正在清理周家的账单,看到沈素立马站了起来。
毕竟有把柄捏在人家的手里,朱振可不想刚立功就翻了船。
沈素赶紧快走了几步,抱拳行礼道:“在下沈素,见过州府大人。”
朱振本来还想先打个招呼,如今见他给足了自己面子,心情霎时就舒爽了不少。
忙伸手把他扶了起来。“快起来,本官与沈公子一见如故,就不用那些繁文礼节了,快过来坐吧。”
随后又一脸诧异的看向了戚楚潇。“这位风神俊朗的小兄弟,又是何人哪?”
沈素微微一笑道:“他是在下的知交好友,楚潇。”
戚楚潇往那厚厚的账本上扫了一眼,抱拳道:“楚某见到州府大人。”
他此来到不是因为闲得慌,而是想看看这周家究竟贪了多少钱,之前他许诺过颍五,要拿出两层给他们调用,这话他可一直记得。
若非颍五和朱振通过气,朱振也不会一上任就去了周家,只希望他有点良心,别把姓周的家财全给私吞了。
朱振哈哈一笑道:“既然是沈公子的好友,那就不是外人,来人看茶。”
三人分宾主坐下,朱振乐呵呵的说道:“昨天公子的婢女已来登记过,等本官敛完了帐,就差人把公子那三千两给送过去,另外,本官就已让人快马加鞭,把此事禀告给朝廷,周碌敢私扣贡品,必严惩不贷。”
沈素拱手赞道:“大人一上任就办了一件如此大的事,他日论功行赏,大人必是首功一件。”
朱振一听这话,眼角的皱纹顿时又深了几分。
“全赖各位父老乡亲的支持,本官可不敢倨功,不过这姓周到也是厉害,区区一个布商,竟然能贪得二十万两白银,当真是该死之极。”
戚楚潇不由暗骂,二十万两,周碌这老狗可真没少贪。
朱振又说道:“这还不算被那些不知从哪来的布商哄抢的,本官上报之后,都会一一归册,一并上报朝廷,将这笔钱用之百姓。”
--